最终还是阮林香先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张老太。
念及自已还没脱离张家,于是她将张老太扶进了房。
张桃英则被差去喊大夫了。
机会正合适,趁扶着张老太躺下的瞬间,阮林香摸到了那个盒子。
摸是摸到了,好像不太好拿。
她注意力在盒子上,一不小心将张老太推得往床内滚了一滚。
“你要撞死我吗?”
“也没撞到你。”阮林香见她睁了眼,干脆松开她。
她手中拿着那个盒子,站得直直的。
张老太看到盒子,眼都瞪圆了。
滚着身子就要去抢。
嘴里骂得极狠厉难听:“你这个下贱胚子敢偷东西!”
“你不要命了敢拿我的东西!”
“快还回来!”
阮林香将盒子举得高高的:“婚书在里面么,你打开给我看看。”
张老太紧盯着她不放:“你不识字,看了也没用。”
阮林香拿着盒子就走:“要不然,我将盒子扔到灶里去烧掉。”
张老太滚过来拦住她,表情像是要吃了她:“你敢!”
她见阮林香平静着表情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继续恐吓她道:“阮林香,你屡次忤逆于我,现如今又来偷我的银子,你是不想在我张家待下去了?”
“你。。。”
“对!”阮林香打断她未出口的长篇大论的话,平静中带着些许疯意:“要么你开锁让我看,要么我出去一刀劈了这个盒子,我自已拿来看。”
张老太瞪着她,哽住了。
阮林香不再多言,拨开她去厨房找刀。
她步子迈得极快,眨眼间就到厨房拿起了刀。
毫不犹豫一刀下去,呯一声响震得屋内的张老太就是一抖。
她连忙跟到厨房。
“我给你。。开。”
她却是来得晚了,阮林香已经砸开了锁。
不待她打开盒子。
张老太连忙扑上前去将盒子抢过来。
这个盒子里不只有那所谓的‘婚书’,还堆着她的银钱首饰。
她可不放心自已的宝贝放在一个‘外人’手里。
“我给你拿。”她背着阮林香从盒子底下拿过一张红纸扔到她脚下:“你看吧!”
看就看,反正她阮林香也不识字。
阮林香不介意她这点羞辱。
弯过腰捡起地上的纸,缓缓打开。
入目就是她才在大夫那里认来的‘身契’两个大字。
竟是‘身契’而不是‘婚书’。
哈哈!
哈哈哈哈~
阮林香捏着这张红纸写的契书,身子气得直发抖。
“你看了?看了就还给我吧。”张老太点了一遍盒子里的银子首饰,见分文没少这才放下心来。
将盒子牢牢抓在手里。
她又过来夺阮林香手上的契书:“要不是有这份婚书在,你以为你能在我张家白吃这么多年饭呐?”
阮林香避开她,将卖身契紧紧拽成一团捏在手里。
咬着后嘈牙问道:“这明明就是‘契书’,几时成‘婚书’了?”
张老太有几分吃惊,不知她是确实认识字还是瞎蒙骗自已的。
口中还不忘争辩道:“明明就是婚书。。。”
阮林香却是不语。
猛地抓起了她的手:“走,你和我一起去趟县衙,当着县令大人的面我们把事情分辩个清楚。”
她拉着人就走,带着莫大的决心。
张老太没有防备之下被她几步就拉到了院子中。
“我不去,你快放开!”她慌极了,看阮林香这个势头,是不见县令不罢休了。
她拼命挣扎,阮林香沉着脸不理,只管拉着她就走。
“你大胆!你放肆!”张老太扭过头去咬阮林香的手。
她口中都有腥味传来了,阮林香仍是没有松手。
这时她们已经一路挣扎着到了院门口。
“阮林香!”
张老太这一声喊里带有几分妥协与惧怕的意味。
阮林香没停,眼见得就要把她拉出大门了。
张老太一只手慌忙抓住了门框。
语气急促对阮林香道:“告县令?我就不说了,阮老头是你亲父,子告父,你当真敢告么?”
阮林香果然停住了脚步。
她表情嘲讽极了:“他算什么父?你和他都不过是个人憎鬼嫌的拐子罢了。”
说着将张老太往前重重一提:“本朝律法严禁掠卖,你和阮老头变婚为卖,你们两个都落不了好下场。”
“你不是和柳神婆有交情么,正好进牢里陪她去。”
说着就要去掰她扒在门框上的手。
张老太紧紧抓着门框不放。
“不不不。。。”她可不懂什么律法,她也不知什么是掠卖。
但变婚为卖是确实存在的。
阮林香越笃定,她就越慌张。
“好阿香,你冤枉我了。”她这回不敢骂阮林香了。
一只手试图去拉阮林香,一只手则牢牢握着门框不放。
口带哀求:“我也是被骗的。”
“你且冷静下来想想,你在张家这么多年,我们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眼神落在阮林香一身破衣上,她不免有几分心虚。
连忙换了话题:“好孩子你来,你想知道什么娘都告诉你,我们不必事事都去烦县令大人。”
见阮林香站着不动。
她继续劝道:“我一把年纪了丢一次脸倒不值当什么,只怕你们这些晚辈以后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阮林香揭穿道:“我无妨。只是可怜了你正在读书的二儿子,以及还没出嫁的小闺女,倘若你买卖人口的名声传出去。。。”
“张正理也不用考举人当官了,张桃英也不用嫁给好人家,在家当个老姑娘守着你就是。”
她这话一说出来张老太脸都变色了。
心里的所有小九九抛到一边。
她无比真诚地对阮林香说道:“我将一切都告诉你,只求你不要怪到你可怜的弟弟妹妹身上。”
“他们是无辜的,对一切都毫不知情。”
阮林香沉着脸看她,在思索要如何做?
张老太则半矮着身子,微仰着脑袋一脸祈求地看她。
这副情境落在张桃英眼里,就是阮林香在欺负自已的亲娘。
她抛开大夫直冲到阮林香面前。
抬手把她使劲儿往前一推:“阮林香!你在做什么?”
“你就是这样照顾娘的?她生病了你不让她在床上躺着,把她拖到外面来吹风,你是何居心!”
张老太见来了人,马上抱着女儿就变得虚弱起来:“儿啊,你可算来了。”
“呜呜呜。。。”
这次的张老太是很可怜的。
她本来就病着很不舒服了,又受了阮林香一番惊吓,早就累得很难受。
所以,她这回是真的哭的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