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抬着张正理尸体下山的时候,整个张家村人一片安静。
这张家......
一夜间,母子俱亡,何其悲惨?
“他作贼心虚惊到了,听到我们叫他名字,自已慌乱中撞到一棵树上,生生撞死了自已。”
这是去找阮林香那三人说的。
他们当时一边叫他和阮林香的名字,后来听到一声巨响,于是匆忙往声音处赶过去,走到一半,又看到阮林香举着火把从另一边赶来。
她说她走的是另一条路,所以虽然比他们先上山,但到的却是最晚。
这山虽是一座小山包,但也有很多路,她说的也合理,村民们于是也不疑她。
倒是村长看着阮林香欲言又止。
“等天亮我就要走了。”阮林香看着院中的两具尸体,心里并未感到如何快乐轻松。
相反,她心情沉重,难以再开怀
“那他们?”他也朝地上那对母子看过去。
阮林香将张正理的那份包袱递给他:“这是张正理藏在坟头的,里面应该有办丧事需要的东西。”
唉!
“阿香,你为何不哭?”
没有哪一家死人时,会像阮林香这样冷静,或者说冷漠的。
看她那模样,张家不似她亲人,倒像她仇人一样。
阮林香看着村长笑:“我为何要为屡次三番想要害我性命的人哭?”
村长被她问住了,砸吧砸吧嘴没说话。
她慢慢说道:“你眼下看他们躺在地下,无人为他们哭泣便觉得他们分外可怜。那他们活着时,拿药毒我、用火烧我,她甚至找上了柳神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卖了我......”
“一而再再而三,若非我阮林香命大次次都侥幸逃了过去,你可有想过,我如果就那样死了,也同样没人为我哭?”
如此说来,这张家一家倒确实做了不少孽。可他记得,他们一家人以前相处明明不是这样的......
算了,总归是他张家人咎由自取,报应来了,挡都挡不住。
村长不再执着于张家的事,他一边打开张正理的包袱,一边问阮林香的去处。。
说起来,他也有瞒她的地方。
“阿香,你和张家老大的婚事......”
她目光清凌凌地看着自已,村长突然就感觉说不下去。
他不说,她却递给他自已的身契。
“您瞧好了,什么叫恶人,什么叫报应,我只恨这一家人报应来得太迟。”
“这?”村长是识字的,他抖着那张身契在火把下看了又看,简直难以相信。
没婚书就算了,他们竟然......
“还有桃英姑娘,她被自已亲娘亲哥一粒药迷倒,于黑夜时分背到了周家的马车上。”
他想了一会才明白阮林香说这话的意思。
村长一口气没提上来,眼见得又要被气到,
“您当他们为何这般恨我?因为我看清楚了他们的龌蹉,与他们离了心,他们总怕我去报官报复他们。于是总想置我于死地。”
“您说,我还要为他们而哭吗?”
村长摇头,不必了,这一家人罪有应得,所得一切全是活该!
他心中疑虑尽去,又担心起阮林香的去处来。
“只是你又能去哪儿呢?你字也不认识,去了外面怕是不好生存。”
他费力帮她出主意道:“不如你去你婶儿的娘家村里生活吧?她们村离县城近,更好讨生活些。”
他觉得这个主意好,语气都带得欢快几分:“等天亮我就带你去,落户到她们那边的村子,我还能和你婶儿常去探望下你。”
阮林香笑笑,谢过了他的好意:“不必了,我自有去处。”
“我这就走了,您回去吧。”
说罢,毫不犹豫大踏步离开,竟是没有回头看一眼。
前方天还没亮,她灰扑扑的身影隐在半暗的天色中,渐渐的和天色融为一体,再也看不见。
村长收回追寻的目光,眼神重新落到地上那对母子身上。
“唉!作孽!”
他提着火把和张正理的包袱,关上张家的院门,背着手朝家去了。
回去眯一会儿,等会儿天亮时还有的忙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