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子靠在轮椅上，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傅老爷子眼眶通红，攥紧了拳头呢喃：“是我，是我的自私害了你妈。”
他说着捂着胸口，顾潇潇着急扶住他：“老爷子，你别激动。”
医院是顾潇潇所在的医院，她转头叫了同事过来给老爷子去检查，自己陪着傅寒川。
傅寒川目光呆滞地看着手术室门口，轻声说道：“潇潇，她这些年活得很累。在送她来的车上，她拉住了我的手求我，她说她好累，她控制不住自己，不要再救她了，她已经是个废人了，她不想要挣扎了。”
顾潇潇俯身抱住了傅寒川，没有说话。
她知道傅寒川一定很痛苦。
当年被亲生父亲差点烧死，父母反目成仇。父亲又带着小三招摇过市。
“傅寒川，我们再等等，或许阿姨没事。”顾潇潇轻声说道。
医生进进出出，手术室的灯明明灭灭，傅寒川呆呆地平视着前方。
他素来淡定从容，他从最开始看到老爷子和顾潇潇的崩溃，到如今逐渐平静。
当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医生推着一张床出来，白布盖过头顶。
顾潇潇面色变了变，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也是医生，她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傅寒川的身体紧绷，呆呆地看着医生走到他面前：“傅先生，您母亲已经去世了，我们尽力了。她临死之前给了我们手机，说让我们给你。”
傅寒川颤抖着手接过手机，轻声应了一句。
傅管家过来推病床。
傅寒川颤抖着手点开了手机。
他知道手机的开机密码是他的生日。
点开手机，备忘录里有很多的录音。
傅寒川颤抖着手点最新的一段。
寒川：
妈妈好累！妈妈不想再挣扎了，不要怪妈妈。妈妈太懦弱了，斗不过病魔。
你能听到这段录音的话想来我已经不在了。我前几天还答应你要看你媳妇，现在恐怕是看不到了。
没关系！你自己喜欢就好。妈妈最放心的就是你不随傅南盛，你重情重义，被你喜欢的姑娘肯定会很开心的。
之前妈妈发病的时候总会用最难听的话来羞辱你，妈妈也不想的，我控制不住自己，我身体里有个小人在折磨着我。
所有人都以为我嫁入了豪门，可我本身家境也很好，如果不嫁给傅南盛，以我的才能，我本身也是豪门。
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是不是做错了。
大抵是爱错了人，年轻的时候，我是恋爱脑，明知道傅南盛是什么货色，明知道这个圈子从来没有什么真情，更知道这个圈子的人不可能独善其身，我还天真地以为自己能改变他。
人最无能的就是想要改变别人。聪明人都是改变自己，不能改变就共存，无法共存就放弃。
我终归是为着自己的无能付出了代价。
答应妈妈，一定要好好地活着，给妈生一个孙女。妈妈喜欢女孩，你生个女孩抱着来看看我。
来生，我还做你妈妈，好不好！
傅寒川听完录音，双眸血红，眼眶没有泪光，他只是死死地抓着手机。
他有些麻木地点开其他的录音，每一段都是母亲想要自杀前的自白。
每次自杀，她都在拼命自己劝诫自己，每次想死，她都为了傅寒川一次次地放下。
可是，她战胜不了心魔，战胜不了病魔。
几百条的录音，都是她自己跟自己对话。
每一条录音里面，她都在重复同一句话，你就算什么都没有，你有你的寒川，如果你也离开了，以后谁来保护寒川。
这是母亲，即便疾病缠身，即便重度抑郁，她依旧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她要保护自己的儿子。
这一刻，傅寒川捧着手机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了，瘫在了轮椅上。
顾潇潇明白这种感觉。
保护不了在乎的人那种绝望和痛苦。
她伸手抱住了傅寒川。
傅寒川轻声地与她呢喃：“潇潇，让我靠一下。”
……
因为傅寒川的母亲本身是个已死之人，所以他并没有大操大办丧礼。
几天的时候，傅寒川瘦了一圈，顾潇潇想要去安慰他，可他似乎很忙。
傅寒川开始接手公司的事。
到了公司之后，大家这才知道傅寒川的眼睛能看到了。
大家是在董事会上知道傅寒川能看到的。
因为傅家的其他人联合了董事会拒绝傅寒川接手公司，说他眼睛不方便，不能正常工作。
傅寒川缓缓的扫向所有人，神情冷淡的朝他们说道：“谁说我眼睛看不到。我的眼睛早就恢复了，只是我觉得没有必要通知大家。”
最后，傅寒川在董事会上立下军令状，会在半年之内让傅氏季度报表增长五个点。
这几年，傅氏的情况越来越糟糕，董事会这边也清楚傅寒川的商业才能，可如今的傅寒川怎么与当年比。
不过，傅寒川如今回归，众董事是知道傅寒川的手段的，没有人站出来公然反对。
就在傅寒川回公司的第一次，傅南盛的卡被停了。
最近他生病了一直在住院，今天缴费的时候发现卡里没钱了。
他去了傅家找人，佣人说先生在公司，他就只能闹到公司去。
当傅南盛看到傅寒川时，他气愤地指着傅南盛骂道：“傅寒川，我是你亲爸，我现在得了癌症，你是不是非要把我逼上绝路。”
傅寒川漠然地看着傅南盛，嘲弄地冷笑：“你不是有你的爱情吗？当年，你烧死我和我妈的时候你不是说你只要爱情，什么傅家，什么钱，你都不在乎。”
傅南盛听到傅寒川的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原来都记得？”
傅寒川勾唇冷酷的说道：“记得！我清楚地记得你是怎么想要烧死我的，你怕我跑了，还直接帮我绑在了窗户的栏杆上。我不仅记得你烧死我的事，我还知道五年前我的车子就是你动的手脚。我这双眼睛和这条腿不是你设计的吗？你是真的想要我死啊。我死了你才能继承傅家，才能拥有傅家的一切，是吗，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