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来的男人身穿圣洁僧袍,长发披肩,气质矜贵温润,端得是世家公子的好气度。
来人赫然是从海城赶回来的傅司宴。
他精致如画的清隽脸庞,被包厢内的灯光勾勒出美得惊心动魄的线条,清雅淡漠的眸子望着苏晚棠,仿佛会噬人心魂,也温柔如水。
“棠棠,我回来了——”
男人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
苏晚棠身形微颤,连忙丢掉手中染血的棒球棍。
目瞪口呆的傅昱珩,也把塞进陶海洋嘴里的酒瓶,唰地一下丢到瑟瑟发抖的人群中。
母子俩的动作,出奇的一致。
连他们背在身后的小动作,都如出一辙。
掩耳盗铃的行为,被傅司宴清楚看在眼底,面上不显,心底却哭笑不得。
他刚回来就看到暴力媳妇,还有被养歪了的儿子。
傅司宴看着一大一小,目瞪口呆,惊喜交加的扭曲表情,内心情绪逐渐变得复杂。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母子俩这心虚的样子,衬得他仿佛是不讲情面的人。
苏晚棠倏然红了双眼,哽咽地出声喊道:
“傅司宴,你混蛋!”
找了那么多年的人,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让她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喜悦如潮水一般漫过苏晚棠的心头。
可她的心底难过,也如有实质般地刺痛心脏。
过大的惊喜席卷而来,浓浓的悲伤与埋怨也一同涌来。
傅司宴八年前,连一声告别都吝啬给她。
八年后,堂而皇之地出现,怎能让苏晚棠不怨他。
苏晚棠站在原地,眼底含泪,却倔强的不肯哭出来,自认为很凶地瞪着傅司宴。
傅司宴从未见过她哭,喜悦的心瞬间犹如针刺般的疼起来。
他不顾满身风尘,与躲在身后的小女儿,大步走到苏晚棠的身前,把人用力抱住。
傅司宴声音嘶哑,隐忍道:“抱歉,棠棠不哭了,我回来了。”
仔细去听,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傅爷,声音都在轻颤。
苏晚棠抬起手圈住傅司宴的腰身,刚准备说什么,看到站在门口披散着头发的小女孩。
女孩穿着不合身的僧袍,一双如古井般黑沉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苏晚棠,眼底的孺慕之情几乎要溢出眼眶。
看到她那张与傅司宴七八分相似的脸,苏晚棠眼底的泪水瞬间滑落。
她用力推开傅司宴,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小女孩。
“傅司宴,她是谁?!”
苏晚棠饱含期待的哭腔声在颤抖。
不等傅司宴说出女儿的身份,一道身影跟他们擦身而过,冲到站在门口的女孩面前。
“妹妹!”
傅昱珩兴奋地喊着妹妹,把人抱紧怀中,抱着妹妹转圈圈。
“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被抱起来的傅云卿,板着一张绝美稚嫩的小脸,眼底满是嫌弃。
她拍了拍哥哥的肩膀,稚嫩的嗓音冷淡道:
“放开我,你身上好臭!”
父母还在一旁看着,这样喜怒于色的行为,太不像样子了。
傅昱珩放开妹妹,噘着嘴抱怨:“你怎么还是这么无趣。”
兄妹俩在苏晚棠的肚子里刚被孕育时,就彼此有了灵智。
相处过两个月时间,又因为是双胞胎,都清楚彼此的性情。
傅昱珩捏了捏妹妹的脸颊,逗她:“来,给哥哥笑一个。”
“啪!”
傅云卿拍开哥哥的手,拿眼斜睨着他。
小姑娘冷冰冰道:“能别这么幼稚无聊吗。”
被嫌弃的傅昱珩单手捂着心脏,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妹妹这么漂亮的嘴,怎么说出来的话如此不讨喜。
傅昱珩佯装伤心道:“妹妹,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的小可爱了。”
想当初,妹妹在妈妈的肚子里时,那叫一个乖。
喊他哥哥的时候,声音软糯可爱。
如今变成一个小冰块,一靠近就被冻得浑身发冷。
傅云卿抿着小嘴,表情懊恼地看着不靠谱的哥哥。
哥哥太坏了!
让她暴露了不近人情的一面。
不知道妈妈会不会因为她的冷酷而讨厌她。
臭哥哥!
再也不理他了!
傅云卿板着脸面无表情,看在苏晚棠的眼中,觉得女儿好像要哭了。
八年未见的小女儿,苏晚棠哪里会嫌弃她,大步朝女儿跑去。
她一个用力,把一米多高的孩子抱紧怀中。
“宝贝,妈妈的宝贝!”
苏晚棠倾身亲吻女儿的发顶,仔细打量着女儿的容颜。
这孩子的五官不仅长得像傅司宴,眉眼间还有她的几分影子。
第一次享受来自母亲的怜惜与温柔怀抱,傅云卿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可她的耳朵变得通红,眼神也变得迷瞪起来。
爸爸的怀抱是硬的,让人感觉不舒服。
而妈妈的怀抱香喷喷的,好柔软,好舒服!
傅云卿贪婪的享受着来自妈妈的拥抱,小脸上很快露出沉醉的表情。
傅司宴看着母女相认的温情氛围,把不远处的一名护卫召唤上前,询问他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得知事情的经过后,傅司宴狭长的漆黑眼眸微眯,冷得彻骨的目光扫视着白毛男跟陶海洋。
敢欺负他儿子,不知死活!
傅司宴压低声对护卫吩咐:“挑了他们的手脚筋脉,送去医院止血别让人死了,不许给他们接筋脉。”
潜意识是让他们一辈子躺在床上,成为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
护卫垂首恭敬道:“是!”
傅司宴走到母子三人身边,拍了拍眼神充满羡慕的傅昱珩肩膀。
“有名字了吗?”
傅昱珩身体一抖,仰头望着因为身高差,而带来危险压迫感的父亲。
“有!”傅小太子用力点头:“叫昱珩,妈妈给我取的名字。”
“妈妈说昱在汉朝时期指的是皇家禁卫军,后来代表帝王,昱珩象征着权力和荣耀。”
“妈妈还说我出生于傅家,担得起这个名字,希望我这一生都可以肆无忌惮的横行于世。”
傅司宴看着儿子脸上人畜无害的干净乖巧笑容,沉默地摸了摸他的头。
苏晚棠宠孩子简直宠到没有任何边界线。
她给傅昱珩取的名字,寄予了双份宠爱,也是在弥补她当年缺少的父母溺爱。
傅司宴走到苏晚棠的身边,柔声说:“这里乌烟瘴气的,先出去吧。”
苏晚棠看了他一眼,莫名感觉男人不高兴,正在压抑着盛怒火焰。
她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牵着一双儿女的手,走出酒气熏天的包厢。
傅司宴没有跟他们母子三人离开。
站在原地淡定地挽起僧袍衣袖,转身睥睨着白毛男跟陶海洋。
他的儿子生来尊贵,被苏晚棠寄予无限宠爱。
今晚这般被人折辱,苏晚棠不知道多难过。
怪他迟了八年,让他们母子受了委屈。
包厢的房门紧闭,阻挡了里面拳拳到肉的沉闷声,还有来自毫无还击之力的人惨叫。
半个小时后。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身穿僧袍的傅司宴缓步走出来。
他白皙如玉的双手沾着水珠,僧袍衣摆处染了几滴刺目血色。
苏晚棠牵着孩子们的手,上下扫视着傅司宴,自然把他衣服上的血迹看在眼底。
她红唇缓缓勾起,温声说:“回家了。”
傅司宴眼底残留的戾色消散,薄唇浅勾:“好,回家。”
家是一种归属感,傅家老宅能被苏晚棠认同为家,说明她没有八年前,随时抽身离去的心思。
傅司宴走上前搂着妻子,牵着儿子的手,被一群气势逼人的护卫簇拥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