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棠被一声抱歉噎住了,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书房内的空气凝固,紧张氛围快速弥漫开来。
她眼神凉凉地睨着清贵逼人的傅司宴,磨着牙冷哼道。
“你不就是想要续命丹救人,我明天就炼制出来给你!”
苏晚棠松开手中攥得皱巴巴的衣领,眉眼神色桀骜,狠狠瞪了一眼傅司宴,转身就走。
“棠棠!”
傅司宴见她往三楼走去,沉稳语气夹杂着一丝不安。
事情并未朝他期待的方向发展。
在拍卖会得知苏晚棠能炼制续命丹,他不是不上心,也不是不想要续命丹。
否则就不会斥巨资,在三楼打造独价值不菲的炼丹室。
只是不该是以这样的方式,在两人彼此都心不甘,气不顺的情况下得到续命丹。
苏晚棠理都不理傅司宴,回忆起炼制续命丹需要的药材。
除了已经灭绝的主药紫霜萱草,大部分药材都能凑齐。
察觉到身后的灼热视线,苏晚棠脚步停顿,蓦然回首。
她面若冰霜,语气恶劣道:“傅爷既然喜欢放血,送我点血如何?”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满身与生俱来的矜贵,出色容貌仿佛被一层雾笼罩,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真实情绪。
傅司宴深深凝着苏晚棠,似哄人,又似是妥协:“好——”
苏晚棠却更生气了,冷呵一声:“那就上三楼。”
三楼,炼丹室。
苏晚棠翻找要用的药材,屋内响起轮椅碾在地面的声音。
她关闭抽屉的手,动作微顿,神色晦暗不明。
她手上继续忙碌着,头也不回地说:“工具在操作台上,麻烦傅爷亲自放血。”
对待陌生人的轻视态度,那种不以为然,如同招猫逗狗似的。
傅司宴操控轮椅来到摆放瓷碗跟刀具的操作台,墨黑的瞳孔看向不远处忙碌的纤细背影。
他没有应声,线条优美的下颌微垂,解开手腕上的纱布。
一圈又一圈纱布被解开,很快露出渗血的伤口。
血肉外翻的伤口,看起来狰狞又恐怖,上面涂抹着一层伤药。
傅司宴握着刀的手很稳,眼都不眨地割开伤口,把手腕放到瓷碗的上方。
鲜红的血流入碗中,碗底很快被温热的鲜血覆盖。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凉薄的眸子里冰寒三尺,下颌紧绷冷肃,无形间透出拒人千里的冷漠。
苏晚棠抱着药材走来时,看到碗里的血都快过半了,脸色霎时就变了,眼底瞳孔剧缩。
“你疯了!”
她冲上前,死死攥着傅司宴流血的手腕。
柔软的手覆在鲜血淋漓的伤口上,灵力不要钱的输送。
傅司宴俊美面孔抬起,宛如美玉的古典容颜,绽放出如沐春风般的温柔笑容。
他厚薄适中的唇,也漾着令人目眩的弧度,声线轻柔地问:“够了吗?”
明明是温柔好看的笑容,眼底是化不开的刺骨冰霜。
如果是熟悉傅司宴的人在,就知道他在动怒的边缘。
帝都太子爷生来尊贵,从来不是逢迎他人的性格,骨子里是强势的,也不容任何人挑衅。
苏晚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给他摆脸色,对他不敬,还频频挑衅他的人。
低着头查看腕骨伤势的苏晚棠,红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急促的心跳在她胸腔快速跳动,有种回到前世濒死的窒息感,生机也在缓慢的流逝。
她捧着傅司宴的手,盯着狰狞的刀伤,眼睛一眨不眨的。
过了许久,一滴热泪落在傅司宴的手背上。
滚烫的泪,烫得傅司宴的手微蜷,手腕上的伤泛起抽搐的痛意。
他脸上伪装的笑容消散,眼神错愕地去看苏晚棠。
“你、你哭什么?”
傅爷难得有些无措,心底也涌起一丝悔意。
这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跟她置什么气,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苏晚棠压抑着情绪,冷冰冰地开口:“傅司宴,我不想死。”
她眼眸含泪,神色淡淡地看着坐在轮椅上,苍白脸上冒出汗迹的男人。
傅司宴的伤势一旦过重,生机损耗,首先影响到的是苏晚棠。
刚刚那一瞬间的窒息疼痛,让她双眼泛起生理泪水。
苏晚棠盯着傅司宴,冷冽嗓音坦然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只剩三年的寿命了。
如果三年后找不到新的生路,我们都会死,每一分一秒都是我们的生命倒计时。”
没打算告知傅司宴真相的苏晚棠,现在不得不说出实情。
三年对他们来说时间太短了,容不得出任何差错。
傅司宴眉头紧蹙,语气还算平静地问:“为什么?”
他没有被宣告死亡的惊慌失措,线条温和的斯文脸庞神色肃穆,显露出他的情绪并不外表这般平静。
苏晚棠声音有些干涩:“因为苏家有人坏了我的命格,我跟你现在绑在一起,一亡俱亡,生死相依。”
“你确定不是开玩笑?”
傅司宴嗓音沙哑低沉,难掩惊讶,还有一丝荒谬。
苏晚棠把事情的经过,言简意赅的告诉他,随即自嘲道:“性命攸关的事,我跟你开什么玩笑。”
傅司宴从她脸上找不出半分玩笑之意,像是被抽取了全身的力气,倚靠在轮椅上,斯文俊美脸色晦暗难辨。
苏晚棠拿起桌上的纱布,给他缠在手腕的伤口上,清冷嗓音每一字都极为认真。
“傅司宴,我不想死,我想活着,不想被任何人左右我的生死。”
“三年时间不长,但我有一半的把握找到生路,你不能给我拖后腿。”
她在傅司宴的手腕上系了一个蝴蝶结。
有那么一点恶搞,跟严谨的傅爷十分不符。
缠着纱布的那只手背上,白皙肤色点缀着一滴鲜血,苏晚棠用指腹轻轻抹去。
傅司宴不顾手腕上的伤,反手握住了她柔软的手。
他目光充满审视,声音平静地问:“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仅剩三年寿命,这个冲击对傅司晏不小,只是他习惯掩藏情绪。
“说与不说的意义不大。”苏晚棠抬眼凝着他:“现在是不得不说,省得你把命折腾没。”
傅司宴终于明白了,之前察觉到苏晚棠对他的生死格外在意,是有不得不重视的原因。
刚刚她在书房的大发雷霆,也不是任性,而是有正当理由的动怒。
他缓缓阖眸,语气平淡地说:“我明白了。”
看着这样不吵不闹,情绪内敛的傅司宴,苏晚棠心里有些不好受。
“三年后我会找到破解的办法,一切都结束后我们分道扬镳。”
她刻意放轻的声音,夹杂着不自知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