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铁公爵的声音有些机械,这是作为“铁公爵”宿主不得不承受的代价——失去一定的个人意志,时间长了,甚至会被“铁公爵”这件神器所同化。
典型的弱者想要完美驾驭神器所不得不支付的代价。
让娜耸了耸肩:“看来是我认错人了。”
威灵顿公爵是拿破仑战争时期的老古董,战绩彪炳,堪称传奇。
他也算是拿破仑皇帝的掘墓人,让娜的老熟人,那个时候,他常穿着一身钢铁盔甲作战,在滑铁卢一战中,更是亲自带队冲锋,击溃了拿破仑皇帝的老近卫。
现在看来,这铁公爵身上的盔甲,虽然跟威灵顿公爵身上的那套气息相似,大概率是由前者改装而来的,但内里的人却已不再是同一个了。
这也正常,普通人不是她这种神迹缔造的英灵,就算是超凡者,如果不是达到很高的层级,寿命也很有限。
“你是耀骑士。”
似是从让娜的衣甲,武器上辨别出了她的身份,铁公爵机械的声音也不免生出了些许波澜。
对于法兰西的圣女贞德,英国人的看法很复杂,有些人崇拜她的功绩,有些人憎恨她粉碎了英国早年建立欧洲霸权的尝试,有些人则视她为宗教疯子,异端女巫
但对于耀骑士,这一圣女贞德的延续,英国人对其的看法却普遍都是正面的。
毕竟她自从复生而来,加入神圣教会以后,数百年来,一直奋战在对抗黑暗与邪恶的第一线,并且从未参与过世俗间的战争,这样的人物,哪怕在英军当中,崇拜者也是繁多。
这个时代也有明星,偶像,许多剧院的当家花旦,芭蕾舞演员同样是万人追捧,但实际上她们不过是消遣的玩物,得到的只会是如金丝雀般的喜爱,而不是上层人们的尊重和敬仰。
这是光芒万丈,崇拜者良多的耀骑士,跟那些歌姬舞者间的迥异之处。
在铁公爵还没穿上这身甲衣,继承威灵顿公爵的“衣钵”时,他也是耀骑士的崇拜者之一。
“你为何会在此?”
铁公爵很是不解,耀骑士可是黑暗之敌,就算军情六处曾有过关于此的猜测,他也想不通耀骑士会出现在这里,为德克萨斯人而战的原因。
她那样的人物,就算是法王,也不可能强迫她做出违背自己信念的事。
甚至于若是她愿意,只需振臂一呼,法王的位置都要受到威胁,毕竟奥尔良派,拿破仑派还有共和派的人都还在盯着呢。
巴黎的暴民们,更是随时有可能因为耀骑士的振臂高呼,去把法王从王座上揪下来。
“没什么好废话的,打上一场再说。”
铁公爵手中的链锯剑发出嗡鸣,沉声道:“邪魔或许已附你体,我会使你找回自己原本的意志。”
“这就是我的意志。”
让娜冷笑:“黑暗生物每年杀死的人类,据估算不超过十万人,但由贵国发起的战争,导致的饥荒,对殖民地的榨取,每年杀死的人类保守估算,也不少于百万。”
在欧洲进入工业时代以后,像中世纪时,动辄发生的魔物屠村,屠城事件已经很少了,神圣骑士团出动的次数,剿除的邪魔也越来越少。
“如果按照危害来算,贵国,可比最可怕的邪魔还要更加邪恶。”
“歪理邪说。”
用杀人多寡来衡量神圣与邪恶,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那些土著,卑贱者的死亡,也值得拿来说事吗?
净化他们,才算是正义吧?
铁公爵冷哼着大踏步冲来,喷涌而出的灼热蒸汽将整个街道都笼罩在了其中。
铿——
攥着圣枪的让娜,像是一颗炮弹般被轰飞了出去,但紧跟着,便展开火焰翅翼,从被砸塌的废墟中飞出。
“这家伙有点猛啊。”
洛萨皱着眉,让娜和铁公爵的交锋,看似差相仿佛,但洛萨很清楚这家伙还没出全力,或者说,他即使全力输出,仍能耗到让娜油尽灯枯,而丝毫不会衰弱。
而且,谁也说不准对方还有什么压箱底的爆发性能力。
这显然是让娜即使处于巅峰期也要认真对待的敌手,毕竟铁公爵不受圣辉克制,律令的加持也根本无法弥补精一巅峰到精二巅峰之间的鸿沟。
洛萨没有贸然插手战局,今晚的作战目标,从始至终就不是围杀铁公爵,能牵制住他就已经足够了,有拉维妮娅的律令加持,让娜也没那么快燃尽自己。
德克萨斯要赢,而且要赢得漂亮,屡经削弱的英国远征军,在新那不勒斯,还得再被削弱一波才好,毕竟两者的家底差太远了。
整个德克萨斯的人口加起来才一百万左右,这还是朱利亚诺吸纳了一些友好的土著部落才有的结果。
德克萨斯的困境也就在此,由于糟糕的名声,它很难从欧洲吸纳到足够的移民,就连此时的英属加拿大那么广袤的地盘也才二百余万人,足见依靠移民来扩充人口这条道路之艰。
那些在英国殖民者手中上当受骗过很多次,对白人成见极深的土著,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取信的,加之北美的土著历经多次大屠杀,又经历了可怕的西进运动,人口已经锐减到了不到一百万,且大多已迁入内陆的“保留地”,距德克萨斯很远。
没有充足的人口,德克萨斯广袤的国土,充足的资源就没办法变现成国力。
若是再损失个十几万青壮年,就算打赢了英国人,这个国家也没有未来可言了。
所以今晚,新那不勒斯势必要成为英国远征军的一个放血槽,单单吃下几支侦察队伍,加起来也就一千余人,根本不算什么,洛萨的胃口比这要大得多。
至于未来德克萨斯如何获得人口,洛萨也有了一个计划,只是还要看南方的好邻居,遍地考迪罗割据,同样对德克萨斯虎视眈眈的墨西哥会不会配合了。
侦察队遭遇袭击的消息,从第一声枪响以后就已经传递了出去。
随着一支支小队将讯息传回,仍处于海上王权号之上的乔治上将,也不由拧紧了眉头:“连铁公爵也没办法解决那些藏在小巷,下水道里的魔物吗?”
他在犹豫,继续向城区里添兵增援,他感觉就是在走入敌人设下的陷阱。
但要是用舰炮洗地,把新那不勒斯夷为平地,旁边又有法国佬的舰船虎视眈眈,他心底其实也不太相信法国人会为了德克萨斯而向大英宣战。
但现在是晚上,德克萨斯的伏兵,那些狼人们又都是顶尖高手,炮火洗地所能取得的效果也未必会好到哪儿去,风险与收益不成正比。
此外,一旦以舰炮轰击城区,也意味着将侦察队的一千余名士兵尽数放弃了。
普通士兵还好,但里面可还有许多精锐的装甲步兵和近十名国王利刃,他们都是出自军官世家或是贵族子弟,不是那些贱命一条的底层士兵。
“传我命令,让铁公爵和国王利刃撤出城区。”
乔治上将犹豫了片刻,还是下达了这个残酷的命令,没有铁公爵和国王利刃的掩护,这些装甲步兵和普通士兵势必都将葬身于狡猾的德克萨斯人布置的陷阱中。
命令下达了还没多久,斯科特中校的声音便传了回来:“上将阁下,铁公爵拒绝接受您的命令,并且要求您派遣国王之盾,国王利刃进入城区支援,将袭击者一网打尽。”
乔治上将不禁愣了下,不仅是他,周围的军官,参谋眼中也尽是惊愕。
这一代的铁公爵,是汉诺威王室近支,地位在远征军中可谓极为尊崇,但他的性子向来是沉默寡言,分配的任务也都尽心尽力,还从未有过拒绝接受命令的时候。
乔治上将犹豫了下,还是道:“战局瞬息万变,我相信铁公爵作为前线指挥官的决断,既然他有把握带领国王利刃和国王之盾将敌人全歼,那我们何必拒绝一场即将到来的大胜呢?”
随着三十余名高大的蒸汽骑士闯入城区,战况的激烈程度再度拔高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