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谢家长房与其他几房向来不太来往。”陆菀脑子还想着赃物的事情,乱糟糟的。
“你怎么知道啊?你嫁过去也有义务让长房和大家关系和睦啊,都是一家人不是?”
陆老夫人当然知道谢老夫人不喜欢长房。
可是,谢老夫人肯定要将世子之位夺过去给谢怀钰的啊,陆菀就算空挂着世子夫人和诰命头衔,一旦世子易主,世子夫人身份也跟着没了啊。
陆菀一定要谢家说得上话才行,否则,白嫁了。
“刚才谢侯夫人说的。”陆菀这个回答让陆老夫人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陆菀不管陆老夫人想什么,她心里却打鼓。
还以为收了巨额的聘礼,很高兴谢世子靠谱,没想到是来路不明的赃物。
最要命的是当众念了礼单,万一案子东窗事发,她还能逃脱吗?
岂不等于身边埋了一颗巨大的炸弹啊,看来,那堆东西动不得。
幸好,送给陆修宁的银鼠皮倒是可以花银子找得到,到时候补上就算了。
谢知衍,你死了还要丢给她辣手得玩意吗?
太不是人了!
回到玉颐阁,拂晓趁四下无人,低声道,“大姑娘,刚才您见谢侯夫人时,偏室里有个男人。”
陆菀一惊,“确定?”
“确定是男人的呼吸。”拂晓笃定道。
陆菀相信江氏的人品,不可能私藏男人,说不定是谢世子的人。
又或许是焱云鹤……难道江氏也知道他们两的关系?
不是吧?
江氏这么包容?
也有可能,堂堂世子二十四还不谈婚论嫁,母亲早就急得上蹿下跳了。
陆菀的脑瓜子今天被雷轰了好几次。
不行,得马上找些书来瞅瞅,理解下这种感情,否则,将来如何妥善处理和谢知衍母亲及焱云鹤的关系?
趁着知若带着夕颜她们去准备午膳,陆菀让拂晓叫来冬青。
“你们两个下午要做一件重要的事情,将我库房可以变卖的普通首饰和物件全部换成银子,连同账面上可动用的银子全部送到醉江月,让他们全部买防寒的东西和粮食。”
“大姑娘是要趁着今年严寒赚笔银子吗?”冬青是知道大姑娘吩咐过哥哥的。
“不全为赚银子,提前有个准备也是好的。”
陆菀想了想,又吩咐,“拂晓,你给谢夫人送十筐银丝炭、新的御寒衣物和被褥,对了,好的茶叶也送些去。另外,让醉江月每隔几天就送些好的斋菜过去,一定要送到芳菲手里。”
“是。”
“那你先去准备下,我还有两句话吩咐冬青。”
支开拂晓,陆菀拉着冬青,低声道,“你可知道哪里有卖那种……各种奇怪的小话本?”
“书社和一些街边的摊档都有的。奴婢一会出去给大姑娘带几本回来?”冬青笑道。
以前她出府也会带些有趣的杂书和小话本给大姑娘解闷。
“我不是说普通的小话本,是特别……一些的。”陆菀不好明说,又怕冬青不理解。
“怎么个特别法?”冬青不明。
“就是……男子喜欢看的。”陆菀硬着头皮。
男子喜欢看的?
冬青歪着脑袋想着平日里小厮们议论小话本的内容。
莫不是什么春娇一喘郎君狂、霸道将军掌中娇这一类?
可是,她家姑娘嫁给死人,为啥要看这些?
冬青脑瓜子使劲转了转,忽然明白了,大姑娘虽然嫁给死人,但还是想了解夫妻之道,从心里做个真正的已婚夫人?
冬青用力点头:“奴婢知道了。”
你知道了?
陆菀疑惑的看着一脸我很聪明的丫鬟。
希望她真的知道吧。
“啊,对了,你帮我买两套男子服饰回来。以前的都短了。”
“好的。”
陆府对陆菀一向管束不严,平时她也经常女扮男装出门玩。只是,夫人去世的这一年,她为了谢怀钰极少再扮男装出门了,尽力让自己更大家闺秀些。
陆菀午休醒来,就听见冬青和知若在兴奋的低声说着什么。
“冬青回来了?”陆菀坐起来。
“大姑娘醒了。”知若忙过来,撩起纱幔系好,帮她披上短袄,穿好布鞋。
冬青笑道:“拂晓送东西去清凉园了。奴婢有个好消息就等不及她先回来了。”
“什么好消息,看把你们两高兴得。”陆菀接过知若递过来的暖茶喝了一口,顿时精神了许多。
“我哥哥和令嬷嬷和令管事都到了。”
陆菀一怔,猛然站起来,一把抓住冬青,“真的?都进京了?”
“嗯,就在醉江月。他们听大姑娘示下,是回陆府觐见您还是如何见面。”
果然是明白人。
“带上一套男装,我去醉江月见他们。”陆菀着急要见到嘉行和他们夫妇。
陆菀只带了冬青一人出门,上了马车,熟练的换了男装。
马车依旧停在了醉江月侧门。
这会还不是饭点,但来醉江月喝茶吃点心的人不少,门庭若市,客人来来回回热闹非凡。
陆菀和冬青绕着下人们走的甬道进了内院。
脸上黑了一圈的嘉行正在门口翘首以盼。
“大姑娘。”见到她立刻迎了上来。
“辛苦了。”
一行人进了内屋,屋里一男一女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着磕头,“奴婢叩见大姑娘。”
“哎呀,赶紧起来,使不得。”陆菀急奔上前,亲自扶起令嬷嬷,“令叔,快请起。”
陆菀眼圈红了。
这是看着她长大的其中一位嬷嬷。
母亲身边一共有三大嬷嬷,令嬷嬷是资格最老的一位。
也是她上一辈子最不愿意亲近的一位,因为她非常严格,举止做派都是大家风范,总是训导她要学这个学那个。
可是,陆菀今世明白了,令嬷嬷都是为她好。
令嬷嬷哭成泪人,“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丢下大姑娘的。”
“好了,你们不是回来了吗?我可高兴了,不过又要辛苦你们了。”陆菀笑着哄着。
令嬷嬷赶紧擦干眼泪,“奴婢定全心全意侍奉大姑娘。”
待到情绪都平复下来,陆菀才开口问。
“你们为何会忽然离开?其他两位嬷嬷的情况如何?”
“她们一位嫁给了一个商户,夫人过世后,她便随着夫君去了西北做生意,也没了联系,另一个……孙府医说她患了痨病,府里就将她赶了出去,听说她病死了。”
令嬷嬷眼圈又红了,她们几个都是夫人的秦府大丫鬟。
离的离,死的死,想起就让人悲伤。
“奴婢是因乐儿忽然失踪了,表姑奶奶说打听到人贩子的下落,我们夫妻二人就一路去追寻。”
“乐儿?那找到了吗?”陆菀记得,以前经常逗他玩。
令嬷嬷眼圈一红,“乐儿找到了,可惜……没了一双腿。”
陆菀心里难过,“人活着就是好的。”
“是的。我们夫妻本想就这样一直守着他,简简单单过完下半生。可嘉行找到我们,将姑娘的处境说了。”
令嬷嬷忽然激动起来,“大姑娘,您怎么能嫁死人?您谁也不嫁,咱回济阳,陆府绝不敢说半个不字。老太君对您疼爱极了,若知道您在这受委屈,一定带人会杀回汴京城的。”
陆菀哽咽:“嬷嬷,我知道你们疼我。但这件事不能惊动外祖母。外祖母身体不好,小舅舅年纪尚弱。朝堂处处虎视眈眈。我不能给他们添麻烦。我嫁的不是一般人,他是谢府世子,如今追封了太子少傅,我因他得了诰封,我也只有嫁给他才能自保。”
“令嬷嬷,我觉得我觉得母亲的死不简单。”
令嬷嬷一脸震惊:“大姑娘,你发现了什么?”
“我只是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