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是受到了药汁影响,直白点说,即苦得泪眼汪汪。
“来,快吃颗奶糖。”
剥开糖纸,宋岚把一颗奶糖送入小姑娘口中,说:“吃完后去洗漱。”
“……好!”
嘴巴里噙着奶糖,小姑娘边应声边点头。
“大嫂给你穿鞋。”
帮小姑娘穿好鞋子,宋岚拿起药碗去厨房,在她身后,小姑娘迈着小短腿紧跟着。
“大嫂!”
这是秦博延的声音。
“你怎么还没去睡?”
宋岚问。
秦博延在厨房门口站着,闻言,回应:“我等着大嫂忙完。”
“去睡吧,我这忙完了。”
宋岚笑笑:“你看小六,她不仅有喝完汤药,而且没往外洒一滴。”
说着,回头看眼她身后的小姑娘。
秦博延立马赞自己小妹妹:“小六真厉害!”
听到二哥夸自己,小姑娘害羞极了,她躲在宋岚身后,又忍不住探出头看向二哥,秦博延见状,禁不住笑出声:“大嫂,自打咱们搬到分厂这边,我感觉小六比以前明显活泼了些。”
“我们小六本来就是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是你之前没留意罢了。”
宋岚面带笑容,她没打算把小姑娘曾受到的委屈道出,在她看来,事情既已过去,那边作罢,若是日后再有哪个敢欺负自家小姑娘,首先得看她这个大嫂答应不!
“是我对小六关心不够。”
秦博延有些自责,他把目光挪向小姑娘:“二哥向你说对不起。”
小姑娘没出声,但她有摇头。
宋岚:“小六没怪你,好了,没洗漱就去洗漱,若是洗漱过了,便回房间休息,免得明早起不来。”习武需要持之以恒,即便眼下家里几个依然只是在扎马步,却也不能有丝毫懈怠。
这是原则问题,必须得遵守!
“我已经洗漱,这就回房间休息。”
秦博延说着,揉揉小妹妹的头,又和宋岚道了声晚安,便提步离开。
……
“像我现在这种状况,你觉得恢复正常需要多久?”
夜色静寂,窗外月光倾泻一地,秦焱铮躺在床上半晌没入睡,就想着和吴栋说说话,而吴栋正准备阖眼,听到秦焱铮的声音,他说:“具体需要多长时间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宋同志的医术。”
“她的医术着实厉害。”
嘴上虽是这么说着,但秦焱铮心里存满问号,就他所知,妻子不过是钢铁厂职工医院的一名护士,又怎么会懂复杂难学的中医术?
且从她给他医治的情况来看,对中医术的掌握绝非只是懂皮毛。
这么想着,秦焱铮忽然暗自苦笑,或许是他对妻子了解不够。
也是,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就连对方的声音于他来说……都甚感陌生,那么她懂中医,并能娴熟施针,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毕竟她到目前为止,真得只算是他名义上的妻子,而他,同样只算得上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互相不了解,这从他们一开始结合,就是彼此知道的事儿。
“秦同志,宋同志是一个好妻子、好大嫂!”
似是察觉到秦焱铮情绪不对劲,吴栋禁不住为宋岚说话:“你家里的情况我多少了解一点,说句不好听的,但凡换作其他女同志是您另一半,搞不好……搞不好对方一个月前便已离开秦家,甚至向你提出离婚另嫁。”
“我知道你的意思。”
秦焱铮嘴角动了动,他说:“她是个好女人,能留在秦家,帮我照顾弟弟妹妹,是我、乃至我们秦家欠了她,即便我用这辈子去还都不够。”
不仅帮他照顾家里,且用心医治他和小妹,用古话说,宋岚,他的妻子对他、对小妹恩同再造。
同样可以这么说,若是没有妻子守在秦家,他几乎用不着多想,便可知秦家八成得散。
缘由?
父亲出事,母亲没了,二弟尚未成年顶不住事,且又是个爱玩的,至于大妹二妹,一个下乡做了知青,一个被家里养得娇蛮,无疑更担不起事儿。
至于剩下的两个小的,尚且年幼,指望他们什么?
身边没个能拿事的,他这个大哥又长期没有音讯,单单生活方面,二弟他们几个估计都难熬下去,更遑论其他?
譬如回到学校读书。
基本上没有可能。
“以宋同志的品行,来日秦同志您康复,只要真心对待,我想宋同志肯定很高兴,根本不会与您计较其他。”
吴栋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缓声说:“自打那日你被宋同志从医院接回家,我便看出她对博延他们很用心,不说别的,单单雅欣一次次闹情绪,
宋同志在包容她的同时,不忘讲道理,纠正雅欣身上的错处……只不过,雅欣几乎每次左耳进右耳出,有时候我都为小姑娘觉得着急。”
秦焱铮:“二妹被我爸妈宠得确实有些不像话。”
吴栋:“可人得知道好歹,如果宋同志不是真心为雅欣好,犯得着去管教她一个小姑子?”说实话,吴栋不止一次想过,倘若秦雅欣是他妹妹,敢狗咬吕洞宾不识好歹,他这做大哥的绝对会用大耳刮子招呼!
做嫂子的能管教你,能把你往好的方向引导,这是荣幸,结果却吃力不讨好,一而再被顶撞,要不是宋同志脾气好,能受得了?
“你说得对,我二妹她欠管教,今中午用饭那会我有和她谈过,听得出她有悔过之心,如若她日后再犯老毛病,我肯定不会再轻易放过。”
现在他一不能动,二眼睛看不见,不能真正拿二妹如何,但来日他恢复康健,一旦发现小丫头口不对心,不尊重自己大嫂,到时,就别怪他狠狠惩治!
秦焱铮是个能下得了狠心的,他认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说得极好、极有道理!
尤其在有人在旁帮你更正错误,当事人不领情,反倒还对对方生怨,这便完全是不识好歹!
基于此,对待此类人,不采取点非常手段,自然不行。
仰面躺在床上,秦焱铮不自主握紧轻置于腹部的那只手,他希望秦雅欣,希望这个二妹能把他今中午所言听进耳朵里,希望她真得知道错,不会再犯!
“秦同志心里有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