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案发现场变成了认亲现场……
我哥愣愣的抱着梵宁不知所措:“阿月,你们认识?”
我哽了哽。
何止认识,再熟悉不过好不好!
看着躺在大哥怀里没有意识的女孩,我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掰开她的嘴给她塞了进去。
我哥目瞪口呆:“阿月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心累叹气:“梵宁低血糖,可能是今天累着了低血糖犯了,给她含颗糖一会儿就好!”
几个师哥一拍脑瓜子恍然大悟:“哦对,怎么把这档子事给忘了!”
“小宁可真是不听话,早就提醒她别来凑热闹她偏不干,说什么想来考个古,涨涨见识。结果来了又拼命干活,这下可好,把自己累趴了吧!”
“说起来弦月师妹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反应慢半拍的啊了声,“我、我住、这里呢。”
小师哥闻言更兴奋了,“住这里?那你和……”
没等他话说完,大哥怀里的梵宁就悠悠醒转了过来,“啊,又逃过一劫!”睁眼看见站在跟前的我,顿时亢奋不已:“阿月!你不是回老家奔丧了吗!”
不顾形象的从我哥怀里爬起来就扑到了我身上,欢喜高呼:“我可想死你了!你知道吗我这几天给你发信息你也不回,打电话你也不接,我都担心死你了!”
我不好意思的拍拍她后背,惭愧解释:“这几天我太忙了,所以没空给你回电话……”
“不碍事,只要你好好的就成!我这几天都担心你是不是被人拐跑了,没想到我低血糖发作又是你把我弄醒的,我就说你是我的救星!我每次晕过去醒来就能看见你。”
她开心搂着我,像往常一样亲密的用脸蛋蹭我。
我都怀疑这家伙上辈子是只猫,不然这辈子怎么如此磨人……
“好了好了别蹭了,醒过来就好,我听说你被人打了,疼不疼?”
我把她从怀里扒出来,关心的伸手摸摸她泛红的脸蛋,她拧眉感受了一下,大大咧咧:
“不疼,我和你说啊,要不是我突然低血糖发作我早就打回去了!呸,苏家千金小姐又怎样,不还是一样没教养,像条疯狗似的!”
师哥们听她这么说赶紧装咳嗽打断,脸色发囧。
“那个,小宁啊,苏总还在这呢!”
潜意思是:当着金主爹的面说他妹妹,还想不想要工资了……
奈何梵宁这家伙天生脑子不好使,见到我就完全忘记自己刚才是从谁怀里爬出来的了。
被几位师哥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我哥还冷着脸在身后站着。
“苏总……”梵宁转身,清亮目光落在我哥的身影上,怔了下。可能是沉迷于我哥的美貌不可自拔了,竟鬼使神差的朝我哥走了过去。
我哥眼底浮起一丝仓皇,转身要走,却被梵宁伸手抓住了手腕。
“聿明……”
嗳,他俩认识?
暖暖挤过来挽住我胳膊:“姐,你这个朋友和苏总……怎么怪怪的?”
我哽住:“我、也不知道啊。”
我哥甩开了梵宁的手,陌生目光对上梵宁的炙热视线,“你一个小姑娘,别拉拉扯扯的。”
语气真薄凉。
的确很奇怪,我哥以前对待家里的女佣人都是很谦和儒雅的……
怎么对梵宁就变样了呢?
梵宁本来就是大小姐心性,要是换做往常有男生这么不给她面子,她甩手转头就走,说不准临走还要吐他两口吐沫……
可今天她在我哥面前,却全然没脾气。
我哥语气不善,她还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我哥,半分不悦情绪都没有。
该不会是、看上我哥了吧!
气氛一时陷入了僵局。
后来还是我哥身边的年轻男秘书出声打圆场:“那个,苏总,这几位师父和弦月小姐好像是同学……”
我哥回过神,瞧了眼拎着颜料的几位憨厚师哥,目光最后定格在我身上:“阿月,你们认识?”
我点头:“是啊,他们是我同系的师哥,梵宁是我的好闺蜜来着。”
我哥拧眉思索片刻,说:“既然是同学,那来家里就是客人。我们理应尽尽地主之谊,陆桁,去安排人在雨花亭准备晚宴,晚上和几位客人一起用晚膳。”
陆秘书连连点头:“好的苏总我这就去安排!”
几位师哥面面相觑,倒是梵宁,听我哥留她们吃晚饭开心的不得了。
佣人把客人们先请进雨花亭休息了,我让暖暖也过去,然后才转身和墨玄霄与凤凰说:“你们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我会让人把晚膳准备好照常送进我们的院子的。”
凤凰不客气的开始点餐:“今晚要烧鸡,烤羊肉,鹌鹑蛋也不错,我饭量大记得多要几个菜啊!”
“没问题!”我爽快答应。
“阿月你在和谁说话呢?”梵宁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拍了下我肩膀,吓我一跳。
我慌促收回目光,“啊,没谁。”
梵宁一把揽住我的脖子热络的把我往雨花亭带:“哇这苏家真不愧是百年世家,雕梁画栋,一步一景,山水如画,在世活文物啊!
快陪我去四处看看,我早就想找这种古宅激发一下灵感了!只可惜那些要门票的景区大多都是现代工艺,现代修补痕迹太多,都没那种感觉了,哪像苏宅!
一进来就感觉瞬间穿越回三百年前了!”
她揽着我肩膀带我往前走,悄悄扭头往我身后看,目光怪异的落在凤凰和墨玄霄所在之处,好似能看见什么……
晚宴是在一处夜景绝美的花亭里设下的,亭子四面种满了金黄龙爪菊,亭内正中央上方吊挂着光彩璀璨的琉璃水晶灯,四根亭柱挂着四盏复古红灯笼,夜幕降临花灯璀璨,亭外池水泛着潋滟粼光,对岸莲台上还有专门请来抚琴的乐师弹奏古典旧曲梅花三弄。
偏偏我这些师哥都是没有音乐细胞的俗人,全程只顾着盯人上菜了!
“烤鸭!这道是什么,霸王别姬!蒸蟹橙,烤羊……芙蓉豆腐,孤芳自赏,哇刘羽你快看,这些都是在五星级大酒店的菜单上才能看见的名菜啊!”
“得得得我看见了……这可是百年苏家,现代王府,都说进苏家就能体会到古代帝王的待遇,真是一点都没错啊……”
“我们真是太走运了,阴阳差错竟然撞到弦月家里来了,美食美景,实在太刺激了!”
菜上完,我哥带着我落座,几位师哥就忍不住先开动了。
我哥心细,知道我喝不惯红酒就让人榨了杯果汁给我,“你身体不好,天凉了,果汁也要少喝点。”
我点点头,拿筷子给梵宁那个吃货夹了个蟹肉丸:“梵宁快吃!不要客气,在这不用拘束,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就好!”
“呜,阿月你真是太好了,还记得我最喜欢吃蟹肉丸!”梵宁高兴的塞了一嘴肉丸子。
我哥用余光扫了我俩一眼,接着让人给我俩都盛了热汤:“没想到几位竟然是阿月的师哥,早知道我就多做些准备了,粗茶淡饭,还希望诸位不要嫌弃。”
张翔师哥拿着筷子的手犯哆嗦,对着满桌美味珍馐都快馋哭了:
“苏总你真是太言重了,这哪里是粗茶淡饭啊,这分明就是琼浆玉露宫廷御膳,这辈子能在苏家吃上一顿饭,简直是圆梦了。”
暖暖好笑着打趣:“有这么夸张吗?”
“那可不!你不知道干我们文物修复这一行有多少人做梦都想来苏家大宅观赏!有一说一苏家对于古物的保护那真是一绝!
三百年的白衣观音神像竟然还能保存的七成新!苏家真是太厉害了!嗳贺磬你老爸那个公司不就是苏总入股投资的吗!”
贺磬师哥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我爸和苏总是老相识,但听说苏总平时都在总公司那边,没想到苏总最近回老家了。”
我哥看我一直没怎么动筷子,就好心给我夹了块龙虾:“嗯,回来陪阿月。”
三位师哥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
我平静啃龙虾,这个时候不知道墨玄霄他们吃晚饭了没有。
暖暖说的对,美味佳肴吃多了的确会腻,竟然有点想念夜市的烤黑鱼……
可惜苏家不在县城里,这荒山野岭的哪来夜市。
我又夹了根排骨给梵宁送过去,抬眼却发现梵宁在看着我哥发呆……
“你看什么呢?”我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小声问。
她惊得一激灵,魂不守舍:“没、没看什么。”
啧,这家伙不会是真对我哥见色起意了吧。
“我们啊和弦月师妹是同一个系毕业的,只是专业不一样,我们毕业以后就合伙开了个小工作室,专做文物修复,文物修复这一行比较冷门,前景也渺茫,我们主要就是为爱发电。
好在毕业这两年我们误打误撞凭借手艺在业内小有名气了,要不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才好呢!”
“前两天听说是苏家的单,我们也没想到是这个苏家,结果来了才知道真是云州百年苏家!我们先前还开玩笑,猜测苏家会不会聘请我们做古物修复呢。”
“弦月师妹啊,真没想到你真是福气在后面,这次看谁还敢瞧不起你嫌你出生不好!”
我朝陆羽师哥扯出一个天真单纯的笑。
我哥闻言不自觉蹙眉:“阿月以前在学校受过欺负?”
张翔师哥快人快语:“弦月师妹性子孤僻,除了梵宁师妹别人都不爱和她玩。
其实也是无妄之灾,就大一那会子弦月师妹精神状态有点不好,在学校住宿半夜总是做噩梦被吓醒。
她的室友可能是受她影响总是夜夜梦见蛇,恰好她手上戴着祖传的蛇玉戒指,同寝室的姑娘害怕,让她摘掉她也不摘。
碰巧她从前的高中同学有考到咱们学校的,在外四处宣扬她家是做寿衣开白事铺子的,因此大家都排挤她,觉得靠近她会倒霉,只有我们几个不信这些的对她没有偏见。
以前那些混蛋们对她可过分了,记得系里有个姓沈的瘪犊子,轰轰烈烈闹着要追弦月师妹,给弦月师妹写信约她去篮球场。
弦月师妹去了,却被他好一通羞辱,我们这些旁观者都看不下去了,再后来弦月师妹就搬出学校在外面租房子住了。”
贺磬师哥叹气说:“弦月师妹搬出学校后梵宁师妹硬是拿钱砸雇人把姓沈那小子给揍了顿,以前姓沈那小子伤害了她,现在好了,苦尽甘来,有苏总保护着弦月师妹,师妹再也不用受委屈了。”
“那个……”我想说我都快忘记姓沈的是谁了,我搬出学校是因为我那段时间正好找到了合适的房源……
陆羽师哥火急火燎的打断我,追着我哥就问:“看你们这么亲近,应该是好事将近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我一口果汁呛进了肺管,差点喷出来!
我哥茫然抬眼。
梵宁刚夹起来的狮子头哐当一声掉回了碗里。
几位师哥还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弦月师妹与苏总郎才女貌简直就是天造地设啊,结婚了别忘记请我们啊!”
“就是,我们和弦月师妹关系最好,苏总和弦月师妹的喜糖我们是一定要蹭到的!”
“我们要沾沾大户人家的喜气!”
“就是!”
我刚想开口解释,我哥却不知又哪根筋抽了,竟火上浇油的伸手给我拍了拍后背,温声嗔怪:“喝慢点,没人跟你抢。”
他这一句话说的,我有种洗不清的无力感。
陆羽师哥不要脸的嗷嗷乱叫:“哎呦你看苏总心疼了!”
“那咱们就提前祝苏总和小师妹百年好合啦。”
“他心疼你个大头……”我激动站起身,想掀桌子。
只是我话都没说完呢,身边的梵宁突然抓住我手腕把我拉离席,往花亭外走:“阿月,你跟我来一下。”
“哎?”
于是她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莫名其妙把我拉走了。
我试过向我哥求救,但我哥……好像呆住了。
我被梵宁拉到了一片竹林后,烛火惺忪,却能映出她眼底闪烁的泪光。
我顿时心底一咯噔,瞧着她受了委屈的模样着急问她:“梵宁你怎么了?刚才谁的话误伤到你了吗?你,你别哭啊……”
她抿了抿嘴唇,犹豫一阵,还是忍不住的开口直言不讳:“阿月,你真的和苏聿、苏总在一起了吗?”
“啊?”
她低头,眼眶一红要哭出来:
“我今天是故意缠着师哥们带我一起来的,我其实是想见他……对不起弦月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我也不会做绿茶小三拆散你们,我只是想问、你们在一起开心吗,他看来很在乎你,我、对不起阿月。”
这姑娘以前都是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今天突然转性我都有点不适应了。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苏聿明的?”这个瓜,我必须吃!
梵宁哽咽着说:“三年前,我爸和苏家的影视公司有合作,我在酒会上遇见他的,那时候我礼服脏了,是他把外套脱下来给我解的围。我、我怎么就慢了你一步呢!又是这样……”
她捂住脸轻轻呜咽出声。
我深吸一口气,“还真是一见钟情,你看上苏聿明了。”
“阿月你坏死了,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就运气这么好先我一步了呢!”
她扑进我怀里闷头痛哭,伤心的捶打我后背,一边哭,还一边磕磕巴巴的说:
“好了,我的心上人被你截胡了,你俩以后都、好好的。我祝福你们,呜,我以后不会再来苏宅了,我们、保持距离吧。”
我嫌弃的拎着她后脖领把她从我怀里拉出来,我的衣服啊,下午刚被暖暖蹂躏过,晚上又倒霉碰上了她。
“好了你够了。”我难受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卫生纸塞她手里,整了整毛呢大衣无语嘀咕:“都什么事啊,哭成这样!跟我抢了你老公似的!”
“我、我……”她哭的直抽。
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你喜欢他啊,去追啊!正好我在这,你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她捏着纸巾内疚低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耻……”
“抢男人不是这么抢的,你如果真的想抢男人就不会把这话说出来,咱俩认识都五年了,你什么德行我能不清楚吗?”我握住她的手无奈说:“我的确有对象,但不是苏聿明。”
梵宁眨巴眨巴亮晶晶的大眼睛,“啊?”
我深呼吸,“我姓什么?”
“你姓……苏?”
我重重点头:“苏聿明是我大哥。”
梵宁有些脑子转不过弯:“你不是、孤儿吗?怎、怎么变成富二代了?”
“说来话长,明天找时间告诉你。你先回去吃饭,不然你喜欢的肉丸子就要没了。”
我推着梵宁的肩膀把她往回带:“今天晚了,我会让人安排好你们的住处,你老实住在苏家,明天我再把自己的院子收拾出来让你住进去。”
“阿月我……”
“你放心,据我所知我大哥是黄金单身汉没女朋友,你还有机会!”
“阿月……”
“你尽管放心冲,到姐妹我这了还能让你连个男人都得不到吗?”
梵宁红了脸,不好意思的赶紧擦眼泪:“阿月你慢点,我补妆!”
等我俩回了花亭,我哥已经把我们的关系澄清过了,徒留一桌子目瞪口呆的人。
我哥扭头看见红着眼的梵宁,若有所思。
陆羽师哥不好意思的向我道歉:“那个,弦月师妹啊,没想到你竟然是苏家流落在外的长女,刚才是我们误会了。”
“没关系,我之前的身世闹得人尽皆知你们猜不出来也正常。”
我还是想吃烤鱼。
贺磬师哥叹气道:“你也是个命苦的女孩,如果苏家早一点把你认回来,你也就不用受那么多委屈。”
我抿了口果汁,暗暗捏紧杯子。
怎么可能早一点。
苏家压根没想把我认回来。
要不是我弟弟遭遇不测没镇住那只蟒仙,苏家即便知道我的存在,以三叔三婶那个性子,说不准只会是欲将我除之后快。
晚饭象征性的吃了几口,陪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半个小时我就找借口先溜了。
回去恰好见到墨玄霄在院子里赏菊花。
寥落的星光倾洒在他一袭玉白广袖长袍上,夜风入袖,拂起他背上两缕如墨长发。
背影颀长,挺立如竹,侧身轮廓在惺忪灯火烛光的勾勒下愈显清晰柔和。
像不染尘埃的谪仙,静立于灯影星光里,令人一眼瞧见就再也挪不开目光。
书上说蛇仙生来凉血,清冷绝情,却也容貌俊美无双,最善蛊人心神。
但凡灵蛇修炼而成的仙家个个皮囊不俗,因此蛇仙本性大多傲娇且自诩不凡……再说明白点就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狂妄傲娇所以不会轻易动心,凉血绝情所以吃人最狠。
可我身边这位蛇仙老爷,说他清冷,倒是有点,但却和凉血二字沾不上半毛钱关系……
容貌俊美,蛊惑人心,然他蛊惑归蛊惑,却没干过任何伤人的事……本性也不风流,更像个谦谦君子。
之前那位看事的先生曾说他是正神,也许这就是神与普通仙家的区别吧。
“仙爷。”我心情大好的跑到他身后,本能想牵他的手,但手伸出去一半又缩回来了。
他的余光扫见我,竟主动把我手握进了掌心,清风霁月的沐着寥落星影,轻轻应了个“嗯。”
我不好意思的低头,问他:“你吃饭了吗?”
他回眸,“本座是修行之人,可以辟谷。”大手从容揽在我腰上,熟稔的就像和我结婚多年似的,“再说,你不在,本座并不想对着凤川那不堪入目的吃相用膳。”
“你没吃饭啊!我也没吃饱……”一个离谱的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我抓住他胳膊欣喜试着问:“仙爷,咱们去县城的夜市吃烤鱼吧!”
“夜市?”他感兴趣的眯了眯眼,“家里的山珍海味放着不吃,想去吃外面的小摊?”
我无奈耸肩:“我是条穷命,山珍海味一顿两顿倒是新奇,天天吃就寡淡无味了!我其实,还没适应当个富二代的生活,这几天我总是想吃以前外婆给我炖的蛋羹,炒的家常小菜。
以前上大学那会子我经常一个人跑出去吃烤鱼,仙爷你别小看夜市上的食物,有些做的可比五星级大酒店的大厨还有滋味。
仙爷你是不是没吃过夜市啊,现在才八点,你带我瞬移过去,我请你吃烤鱼啊。反正你晚上也没吃饭,就尝尝呗!”
我喋喋不休的抓着他胳膊念叨,他挑眉,俊逸容貌凑近我,故意调侃:“原来是想让本座带你过去。”
“仙爷……”我可怜兮兮望他。
他勾唇,一脸不怀好意的凑到我耳边软语撩拨我:“求人办事,不应该给点好处么,本座的卿卿,嗯?”
只一个上挑的尾音就撩得我心弦乱颤面红耳赤,这样的蛇仙老爷,太诱人啊怎么办!
“好处……”我咬唇安静了会儿,厚着脸皮豁出去的扭头往他俊美如玉的侧脸上亲了下,亲完,心里简直是野鹿乱窜:“这样、呢?”
怎么有种好他美色占他便宜的罪恶感。
他愣住,半晌,握住我的手满意放轻声:“卿卿果然聪明,本座的小夫人有命,不敢不从。”
我没看清他是怎么施法带我从苏家大宅出来的,总之他一袖子从身前挥过,我再睁眼,就已经和他身处于人间烟火味十足的县城夜市了。
晚上八九点正是夜市生意好的时间段,小县城的夜市虽远不如省城的热闹、食材种类繁多,但好歹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想吃个烤鱼还是能满足的!
天气转凉,烧烤铺子的生意又到了兴旺时期。
墨玄霄身份特殊,于是我拉着他在一家人少偏僻些的烧烤摊前点了黑鱼和配菜,付完钱就陪他找个光亮昏暗且远离人群的地方坐下来。
“这个方位没人,就咱们这一桌,仙爷要不然你别隐身了吧。”我提起茶壶给他倒了杯柠檬水。
他施法撤去了身上的隐身咒,拿起茶杯抿了口温水:“今晚你朋友和师哥来家里,怎么不多陪他们聊一会儿?”
我拽了截卫生纸擦桌子,顺道抽出两双一次性筷子,分给他一双,“陪客这种事我不擅长,交给我哥就成。”
更何况……你还在院子里等我呢!
“烤鱼来了,小姑娘……呦,带了男朋友啊!”中年老板娘端着一铁盆的烤鱼,从围裙的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炉子,把烤鱼架了上去,“怎么不找个敞亮的地方吃饭啊,这是风口,光线也暗。”
我虚笑敷衍:“有点热,我喜欢在安静的地方吃东西。”
老板娘恍然:“哦,小姑娘还有这习惯!对了,你在我们这消费满五十元了,送你两瓶啤酒。”
说着,小跑到自家烧烤车那里翻出了两瓶冒着白沫的酒水,送到我们这桌来:
“刚才看你一个人没敢把啤酒给你,现在好了,你男朋友在身边我也就放心了!我先给你们把啤酒撬开,你们等会要是还有需要记得再叫我!”
两瓶啤酒松了气,喷出一抹酒花。
我礼貌的和老板娘点头称好,等老板娘走了后才拿筷子兴奋开动,先夹了块鱼肚肉给他送过去,再挑点煮熟的豆芽与千张放进他碗里。
“你尝尝,可能会有点辣,烤鱼的特色就在于又辣又过瘾!你能喝酒吗?不能喝就算了,啤酒不值钱。”
他尝了口我给他夹的烤鱼,挑眉赞同:“的确味道不错。”
“那是,烤鱼这种东西好做又好吃,秋天出来吃正好,我以前夏天出门吃烤鱼回去就上火,口腔溃疡疼了我一个星期。”
我尝了口热腾腾的鱼肉,这味道还真是和从前一样,分毫不差。
“会喝酒吗?陪我喝上两杯?”他突然问。
难得他有兴致找人喝酒,我也不好意思扫他兴,就点点头。
拿过旁边的一次性杯子,我倒满两杯啤酒,“原来仙爷不挑,也是什么酒都能喝。”
他嗯了声,说:“可以尝尝。”
我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下,“我酒量应该不怎么好,要是陪不尽兴你,你别怪我。”
他拿过啤酒,一贯儒雅清贵,“你我之间谈什么怪不怪,难得我们单独在外吃,你不用再像在苏家那么拘谨,想吃什么玩什么,我都陪你。”
一口凉酒下肚,好苦。
我有点开心,“以前除了梵宁之外,我很少和别人一起去吃夜市。大多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
大二那年我在外找了个装修风格十分可爱的房子,是个复式小公寓,公寓附近就是大学城的小吃街。
那条小吃街每晚凌晨才会陆续收摊,我经常不想自己做饭,所以去逛夜市的频率就挺高。
那时候一个人吃遍街头巷尾的特色小吃,想起来也挺潇洒的。”
继续给他夹菜,把鱼肉软和的部位都夹给他:“等有机会我带你去吃!那边有正宗海鲜,更好吃。”
“从前一个人在外面,害怕么?”他拿起啤酒给我添满。
我摇摇头:“不害怕啊,出门上大学哪个不是背井离乡。一个人住也不害怕,习惯了。”
“不如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
“我小时候?”我咬唇想了想:“我小时候没什么可拿出来回味的旧事。”
“只要是关于你的就行。”他坚持继续这个话题。
我没办法,只好顺从他的心意,边陪他喝酒吃烤鱼,边给他讲我小时候的经历。
“打我记事开始,我身边就只有外婆一个亲人。我小时候还没有幼儿园这种机构,只有学前班,我还只上了半年。
上学前班的时候我看别人都有爸爸妈妈,我就问外婆我为什么没有爸妈,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天真以为外婆是我妈妈。
等我上一年级了,开始学拼音生字,才知道爸妈这两个称呼的含义是什么。
我缠着我外婆问我妈妈哪里去了,她女儿又是谁,我外婆就骗我,说我是从花骨朵里诞生的,窗台前养的那树栀子花就是我妈。
她那么一说,我竟然信了,我开始每天都给那株栀子花树浇水,还背着外婆给它讲悄悄话,没多久那树栀子花就秃枝了。”
他轻笑,眼底有星星,一闪一闪:“为什么?被你烦抑郁了?”
我摇头,叹道:“后来我外婆才发现是水浇多了,差点把那树栀子花给淹死。”
他忍俊不禁的喝了口凉酒。
我吹了吹筷子夹住的蘑菇:“更过分的是,夏天来了,我好不容易盼着我妈开花了,邻居家的大黄竟然跑到我家偷花,一偷就好几朵,把我家栀子树都快咬烂了。
有一回我忍无可忍,就拿着竹竿去撵它,边追还边哭着喊大黄把我妈咬死了,我哭喊了一路,吓得邻居们转头就报了警,我外婆还在镇上做生意就被民警顺路给用警车送回来了。
闹到最后才发现大黄是邻居家的狗,而我口中的我妈只是一树栀子花。”
我讲着这些笑谈,他脸上却全无笑意,反而望着我的目光愈发深沉。
我灌了一口酒,说下去:“四岁那年有人告诉我外婆,我眉心的朱砂痣不是好东西,是催命符,十八岁一到就会死,我外婆害怕死了,记得外婆当时直接削去了我头上一块皮。
我疼的哭了好几天,我外婆就握着我的手说:月月不怕,疼一时,一辈子就安稳了。
可惜等我头上纱布解开,眉心长出新皮那天,我瞧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心还是有一点朱砂痣……
我外婆吓死了,哭着抱住我嘴里不停喊:天意,都是天意。直到八岁那年,我外婆才告诉我我的身世。
她说我爸当年是为了救人被淹死的,我妈则是生下我和我弟弟后被奶奶折磨死的,她让我永远也不要忘记我父母都是怎么遭遇毒手的。
往前二十多年我一直认为我爸家是村里的哪户贫民,做梦都没想到我家就是云州富甲一方的苏家。”
“十八岁那年我大限将至,身体总是不好,动不动就吐血,学也没法上了。
邻居们都劝外婆早点给我准备后事,但外婆为了让我活下来,犯险把我嫁给了灵蛇。
外婆说她能用那灵蛇给的信物逼迫灵蛇娶我,灵蛇就算不动我,她为灵蛇与我牵了红线,灵蛇命中的妻子也只会是我。
我那时候根本想不到和灵蛇结婚的下场是什么,我只知道只要过了那晚,我就能活……
灵蛇说我不配做他妻子,他很生气,总是变着法的惩罚我。
但索性我小命保下来了,我顺利完成了学业,原本也是有一份我喜欢的工作。
之后就是外婆去世,把我送回苏家,期间发生的一切,你都知道了。”
他继续给我把酒满上:“本座的小夫人的确有段不太好的童年,来,陪你喝酒。”
我拿起塑料杯一饮而尽:“我的底细你都清楚,那仙爷你呢……”
他好奇:“你想知道本座什么底细?”
我这次主动给自己倒满一杯,咕咚咕咚几口喝完,鼓起勇气问:“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他眼底攒出了几分暖意,直接告诉我:“南面一座深山,离此地六万里。”
“这么远?那你怎么跑到云、云州来了?”我惊讶追问。
他说:“闲的没事干,那天恰好路过,正好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