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知道她是谁……灵均圣女!
我愣在原地,无措地与她四目相对,大脑飞速运转,着急思考应对之法。
她这眼神分明就是和我有仇,恨不得立刻生吞活剥了我,上次撞见她,玄霄就说不希望我的存在被她发现怕她对我下手。
怪不得玄霄一直藏着我,看她的反应,我上辈子应该和她结怨挺深!
我不想暴露身份,默默把戴着蛇镯的那只手往身后藏一些,强装镇定地冷静应对:
“你、是谁?我、我不认识你。”
女人冷厉的视线在我身上梭巡,拂袖一扬宽大的袖摆,不死心地步步逼近我,恨不得用犀利目光在我身上刺穿两个窟窿:
“不认识我才对……你不可能是她,她是生是死,没人比我更清楚……”
我是生是死没人比她更清楚,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上辈子的死,和她有关!
我恨不能现在就问清楚这些事,但不能……玄霄不在我身边,我如果暴露身份和她硬碰硬,她肯定会恼羞成怒要了我的命。
我稳住心态面不改色地淡定说:“你这个人真的好奇怪,穿成这样,是附近娱乐公司在外拍戏刚回来的小演员吗?拍戏拍傻了吧,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呢,别挡路,我还要回家呢!”
我抬脚就走,提心吊胆地从她身侧擦肩而过……
“就算她死了,我也不允许这世上有和她长相相似的女人出现!”
万万没想到我都装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是不打算放过我,遽然一道强悍掌力重重击在我的后背上。
我顿感心肺欲裂,极致的痛感迅速自后心处窜向四肢八骸,一口炽热的鲜血喷出去,整个人都被狠狠撞摔在地——
她有病吧!和情敌长相相似的无辜人也不放过!
我猝不及防就挨了她一掌,扑在地上捂住受震严重的心脏半晌没缓过来。
而她,轻迈莲步走到我跟前,陡然纤长玉指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脸,凌冽的眸光落在我的眉心……骤然化作满眼的碎裂冰碴子!
“竟连眉心这颗朱砂痣都一模一样……到底是不是你,”
像是自言自语,她强势的捏紧我下颌面色阴狠不善:
“不过无碍,不管是不是她,这张脸留着也是祸害,若是被王上看见……
我最讨厌的就是这张无辜水灵的脸蛋,还有这颗,鲜红似血的朱砂痣!
我早在百年前,就恨不得将你这颗朱砂痣剜下来!”
她说着,另一只葱白纤细的手已蠢蠢欲动地想抬起,对我的眉间朱砂下手……
我求生欲极强的一把扼住她伸过来的那只手手腕,痛苦地咽了口血,惊慌阻拦:
“你不是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
女人的目光冰冷刺骨,下手的目标遽然一变,魔爪一把朝我脖颈抓过来,瞬间掐得我头晕目眩心口窒息,“当然是要取你性命了,她敢和我抢人,得死,你长得那么像她,也该死!”
她的手劲大到根本不给人挣扎的机会就要将人脖子扭断,被巨石堵住心口不许喘息的剧烈痛苦感刚涌上头颅,我就感觉到脖颈上的指腹将我的脖内筋骨给掐得挤压下陷,濒临断裂——
我又怕又喘不过气,心脏大脑同时缺氧,整个人都几欲陷入昏迷……但我知道我不能死,就算死,也不能不明不白死在外面,万一她毁尸灭迹……玄霄会找不到我的!
窒息的痛苦感发挥到极致时,也许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我将要这么狼狈地死掉,我的手突然不受控制,猛地一掌击向她胸膛。
不知道哪来的法力,竟一掌将她劈得当即松手还连连趔趄后退好几步才勉强站住脚跟——
脖子上的桎梏终于消失,我立马趴在地上捂着心脏大口大口喘气……
这样僵持下去根本不成,我不是她的对手,她现在既然铁了心要杀我,那我是不是她认为的那个人……都得死!
“你身上竟然有神力……”她赫然变了脸色,看向我的眼神也更是阴狠毒辣,“那就,更留不得你了!”
她翻掌聚起紫光流溢的法力就要朝我下死手,我正想抬起戴着蛇镯的那条手臂挡一下,但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一全身是血、衣衫破烂披头散发面容全毁的黑衣瘦弱身影突然出现在她身边,拼命从后抱住她,不许她对我下手——
“恶心东西,滚开!”
灵均震怒之下,强行用身上神力将那骨瘦如柴的黑色身影给震飞了出去……
像一只羸弱的病鹰,被无情抛出去扑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一言不发,一声痛未喊,只是破烂墨衣上,又渗出了几片深浅不一的湿痕……
我缓过气,脑子终于清醒了,视线也逐渐变得清晰……抬头,目光艰难落在那名拼死救我的黑衣人身上……
灼痛感不曾消减的心脏霎时狠狠颤了下!
灵均认不出现在的他,但我可以……
也就半个月没见,他怎么被折磨成这样了!
我震惊的呆呆望着他,出神之际,灵均又恼怒凶狠的朝我迅速打来一道紫光,我收回思绪,已是避无可避——
就在那道紫光裹着凶狠的肃杀之气逼向我面门,下一秒就能取我小命时,我眼前陡然一黑,被一道皮包骨的黑影给挡住……
而那道用了十成力、能令我必死无疑的强劲法力,则生生被他以残损身躯挡了下来,紫光穿体而过,空中传来一道震人神魂的爆破响声,我木然抬头,有血似细雨,密密麻麻的溅在了我脸上……
他的身体僵直杵立在我身前,我看见他的后背上,有条好大的裂缝……
皮肉外翻,骨头被强力震碎,碎骨浸泡在血水中,殷红的液体顷刻染湿了整件破烂黑袍,血水如注,哗哗啦啦的顺着衣摆往地上洒。
他竟然用自己的身体,替我挡下了灵均的一掌。
救我性命的男人轰然倒地时,我慌忙爬起来,伸手接住了他。
瘦弱的身子骨砸进我怀里那一刻,我仍不敢相信,眼前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少年,是曾经那个骄傲冷漠,心机颇深,手段狠辣的苏暮!
他破烂的衣袍被血泡得湿淋淋,墨发凌乱,原本白净冷俊的一张脸,此刻竟布满丑陋的黑疤,有些疤痕还带着血,像是刚结出来又裂开的……这张脸,被毁得彻底!
明明当初玄霄只是改了他的容貌不许他说话,虽换了他的仙骨,把他揍得差些没半条命,可并没有将他折磨得、这么消瘦羸弱,浑身都是很严重的伤啊!
他的衣服甚至都发臭发嗖了,沾染上血腥味,更是熏得让人作呕。
我不敢相信的扯开他衣领,才发现被黑布遮住的脖子已经生了疮,脖上还有密密麻麻的青紫掐痕。
再往下看,肩膀有条很长的裂口,肩胛骨好像都被砍断了……
脖子以下的血肉被打入长钉,连跳动的心脏,都被掏了个窟窿。
仅仅是我扯开能看见的这部分身体就受损这么严重,更遑论……他的整副身躯了!
“苏、”我害怕地想开口关心他,他却猛地抬起脏兮兮的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腕,指腹力度之大,几乎能捏碎我的腕骨。
他一双浑浊发白的眼眸艰难转了转,好像是想暗示我点什么……
他不许我喊他名字,他是不想暴露我们两人的身份!
可都到这个时候了,暴不暴露身份,又有什么区别呢……
灵均似是被苏暮的这个行为给彻底激怒了,猛地挥袖白着脸咬牙切齿狠声道:
“好啊!你也要跟着本圣女作对!你这么护着她,是思念旧主了?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们俩,一起去见阎王!”
她再出手,躺在我怀里奄奄一息的男人本能要爬起来保护我,我却硬着头皮强行将他按住他,不许他再拼命……
我不害怕,对,不能怕!
她杀不了我,我还有玉蝶,还有蛇镯……
取人性命的法力撞向我那一刹,我抬手举起蛇镯抵抗,蛇镯一碎,玄霄肯定能感应到我遭遇了危险。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没等蛇镯发挥作用把她的法力震散,另一道金色神光就从我身后打了过来,强势的一招将她法力吞没,且霸道反噬了回去。
两道神力裹成一团皆重重撞在了一袭紫衣的蛇族圣女胸膛上——
灵均狼狈的步伐凌乱后退,捂住被撞伤的心口猝然一口热血喷出,溅了满地。
我惊诧的立即扭头往身后看,待看清来人的身影,本就一波三折的心情立时又掀起了惊涛骇浪——
出手相救的男人一身贵气的高定西装,眉眼冷俊,神情淡漠,一脸肃色地慢悠悠放下刚施过法的大手。
居高临下的凝眸睥睨刚被重伤的灵均,清冷孤高的幽然启唇:“小小蛇女,也敢在本尊面前放肆。”
是我、大哥!
“哥!”
我一见到他就激动得想要爬起来去找他求救,他扫了眼受伤的我和苏暮,果断三步并两步迈到我跟前,蹲下身抬手扶住我肩膀,担忧问:
“没事吧?还能撑么?不要惶恐,大哥来了!”
“哥。”我伸出被血染脏的手搭在他胳膊上,呆呆地仰着头看他:“你、怎么会法术?还这么厉害!”
我哥拍拍我手背深锁眉头简单安抚了句:“回家再告诉你,哥现在先替你解决目前这个麻烦。”
我仰望着霸气侧漏威仪万千的我哥,愣愣颔首:“哦……”
被我大哥出手伤到的灵均圣女缓了许久才一口气喘上来,惶然迷茫的死死盯着我哥,凶悍的厉声逼问:“你又是谁!”
我哥捏了捏我的肩膀,安抚好我才站起身,高大身影护在我跟前,不屑地瞟了眼灵均,漠然开口:
“本尊是谁,以你的身份,还不配知道。你只需要记住,这个女孩是本尊的妹妹,你敢动她就是与本尊为敌。而你,打不过本尊。”
打不过本尊这五个字简直就是绝杀啊……我还从没见过这么霸气威武的大哥,僵着身体搂着伤口还在流血的苏暮半晌都没能完全接受我哥突然变神仙这回事。
这真是我大哥吗?该不会是玄霄或者凤凰谁变的吧!
但他对我的态度,确实像大哥,一点不似玄霄……而且他刚才出手,也比凤凰那个不靠谱的厉害好多。
一招就把灵均圣女给打退了,以凤凰的本事应该做不到这么潇洒利落吧。
“你、”对面的圣女愤恨至极红了脸,不甘心地欲再次对大哥出手,但掌中法力将将聚起一半,却突然熄了火:“你、你是佛家的人!你是、佛家的罗汉还是菩萨?”
佛家?
我哥是罗汉菩萨?!
我再次出乎意料地将疑惑目光投在我哥的背影上,我哥轻描淡写地理了理西服袖口,语气平平:
“本尊再说一遍,你还不配知道本尊的身份。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与本尊打一架,你能打赢本尊的几率为零,要么,现在滚,不许再来打扰我妹妹的生活。
不然下次再让本尊撞见你,本尊可就不会轻易放过你了,本尊会拆了你的蛇骨,做念珠。”
“你敢!”灵均不服输地咬牙威胁,娇俏容颜憋得通红,气势上仍不肯矮哥哥一头,言辞强硬道:“我可是蛇族圣女,神籍!你小小佛家弟子怎敢杀我,我、”
不等她多废话,我哥忽然捏指掐了个佛手莲花诀,指尖一缕金光顷刻飞流至身后,化作千万片金光熠熠的绚烂凤眼羽,似孔雀开屏般于背后舒展绽放。
佛手化为执花状,金光锦簇的凤眼羽瞬间仿若细雨密箭,唰唰锐利划破长空寒风,齐齐如箭簇朝灵均飞射而去——
灵均见状脸色遽然一变,连忙旋身躲闪提起灵力慌乱垫脚飞起往后退,凤羽箭簇噌噌扎在她的脚下,有数十支还惊险地直接从她袖口肩膀腰边擦衣而过。
不多时,那紫衣冷艳的蛇族圣女身上就多出了几十道明显的血痕……
凤羽箭镞没完没了的一波连着一波朝她攻击去,她使劲浑身解数勉强躲闪了将近五分钟便已开始动作迟钝,反应不及先前灵敏迅速了。
这样耗下去,根本无需我哥出手她就会被我哥的羽毛长箭给扎成活筛子。
她的体力已明显有几分不支虚亏,但即便这样,她还是不肯认输,仍旧要强的飞身旋转升空,改用法力抵抗我哥的攻击——
广袖卷动灵力劈开一拨箭矢,她身手矫健的一个后空翻,一字马落正身形,右手快速捉住一支射向眉心的羽箭,蓦然提力旋身,飘逸的紫衣霎时像朵寒冬绽放的娇花,被萧瑟东风无情蹂躏。
她艰难的成功避开大哥第一波羽箭攻击,浑身都错落着深浅不一的血口子,手里抓了几根凤眼金羽,再回头,嘴里也狼狈的咬了几根……
本是一丝不乱的端庄发髻如今因持久的大幅度运动而簪花松斜,散下两缕墨发。
美人的桃花面上也被留下一道醒目的红血痕,不知是误划了指尖血,还是倒霉真破了相。
我哥负手,从容敛了神力,面不改色,淡漠嗓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澜:“还想再试试么?”
声音很轻,却携着一股无形的冰冷压迫力。
明明语调慈悲,却让人觉得脊背发寒,倒竖汗毛。
灵均圣女见识到我哥的厉害,捏着凤眼金羽美艳容颜青白两色交替呈现,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怂包的吞咽了两口吐沫,女人拿起凤羽怀疑问道:“你是、凤凰明王!”
我哥挺立如松地昂头,淡淡回:“这还仅是两成力,你若想试试五成,本尊现在就可以满足你。”
灵均脊背一僵,瞪大眼睛警惕地退步,自知敌不过我哥便打算丢人跑路,“本圣女最讨厌鸟类!今日姑且放你一马,下次再让本圣女撞见你,本圣女定将你剥皮抽骨!”
“慢着。”我哥冷斥一声,话音刚落一条金色藤蔓便凭空出现,自沥青地面霸道的钻出来瞬间捆住了转头急着跑的灵均双腿,将她牢牢锁住,令她动弹不得。
“你还想干什么!”冷艳美人恼羞成怒无能狂吼。
我哥抬手拈过一根凤眼金羽,施施然地走近她,声音轻轻的,温润而有力:“你把本尊妹妹打成这样,你觉得你可以挥挥衣袖就一走了之吗?”
“那你想怎样……”
样字的尾音还没落,我哥就凌厉出掌,一根凤眼金羽刺穿她的琵琶骨——
她骤然瞳孔放大,痛苦地闷哼一声,回过神来捂着心口便虚弱的大口大口不断呕血……
金色藤蔓消失在她腿边,她没精力再和我哥耍嘴皮子,抓住机会便逃命似的用力挥袖,一眨眼便凭空消失,了无踪迹。
而她走时,躺在我怀里只剩最后一口气的苏暮也化作萤光突然散去……
她把苏暮也带走了!
我头晕眼花的强打着精神从冷硬地面爬起来,本想去找我哥,但我的身体下一秒却落进了一个萦着淡淡清月花香、温暖踏实的怀抱——
我扭头,见到熟悉的清隽容颜,心里一喜:“玄霄!”
他立即心疼的将我按在怀里保护,用指腹温柔抹去我唇角污血,眉眼情深的担忧我:“她又伤到你心脉了?疼不疼?回去我给你疗伤……下次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
我哥听他现身,也施法敛了身后层层佛光,化去了光泽夺目的凤眼金羽,快步赶过来关心我伤势:
“我先前就给她看过了,伤的不算严重,你回去自己就能处理。
不过阿月现在终归是凡人的躯体,疼肯定是在所难免的,而且最近频频遭受重创,你回去后要给她仔细检查一遍。
万一漏掉什么陈旧伤处,一时半会看不出来,若时日长久落了病根,可就不好治了。”
玄霄颔首嗯了声,暂时舍不得放开我,便从后紧紧搂住我的腰,大手后怕的握住我的手,“没想到,灵均竟然能撞见月儿,若不是怕给月儿带来后患,本座早就带月儿回蛇山,公布她的身份了。”
“阿月现在还是普通人,你们神仙之间的斗争还是尽量不要把她搅进去,她现在全靠你的保护才能活得安稳,但你总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将阿月带在你身边。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你旁边还有个这么手段毒辣的圣女……等她什么时候有自保的能力了,你再公布她的身份也不迟。
只是一张相似的脸就能让她狠下杀手,要是被她知道阿月就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她不得把阿月撕碎生吃了!”
玄霄看了眼明智的大哥,沉声感激:“多谢。”
大哥叹息道:“客气了,她认不出我的,你如果出现,那你之前做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她肯定会猜到阿月就是你从前的夫人,以后你和阿月都会后患无穷。
我暴露身份总好过你们暴露,左右她想破脑袋也猜不准我的真实身份,况且阿月是我的妹妹,做大哥的总得保护妹妹一回。”
我听得一头雾水,好奇问玄霄:“你们在说什么,我为什么有点,听不太懂?”
玄霄轻轻帮我捋好压在围脖下的乱发,附在我耳边低语:
“我早就来了,你挨了灵均一掌时我便感应到你有危险,我本想现身护你,是你大哥害怕我出现会让灵均确定你就是当年的那个人,给你带来麻烦,他才替我出面挡下了灵均。”
“这样啊。”我明白过来,但说起大哥……我用怀疑的眼神打量他:“你也不是人?”
大哥顿时心虚,目光躲闪不敢直视我:“我、是人。”
我争辩:“可是刚才我都听见灵均说、你是凤凰明王!”
大哥拧眉,沉下脸色解释:“我刚才用的法术,是凤凰明王的十方千羽大悲神功,所以她才会把我认成凤凰明王。”
“你不是凤凰明王为什么会用凤凰明王的什么十方神功?”我不依不饶。
大哥深呼吸,耐着性子告诉我:
“我和凤凰明王,是好友,十方千羽大悲神功也是凤凰明王教我的,原本旁人是学不会凤凰明王的看家本领,我能用个六七成,是因为凤凰明王给了我一支凤眼金羽。”
他松开五指,掌心中赫然躺着一枚金光晃眼的凤凰羽毛,“刚才你看见的那些凤羽其实都是它化出来的。”
我被惊得好久没说出话,盯着他掌心的那枚袖珍版凤凰毛,“你和凤凰明王是好友,那你又是谁?”
他面露难色,不怎么想告诉我:“我……是早就不该存在于世间的人,我身上罪孽太深,天地不容,阿月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不该存于世间的人……
我知道每个人身上都会有点不想让别人窥探到的小秘密,既然他不想说,那我就不逼他。
反正只要知道他是个合格的大哥就够了!
我揉了揉堵得慌的心口,看见身上的血,忽然想起苏暮的事,着急扭头和玄霄说:
“苏暮!刚才躺在我怀里的就是他,他身上好多伤,他变得特别虚弱憔悴,他可能快死了,玄霄你快救他啊!”
玄霄一手揽住我,一手施法帮我疗伤,听见苏暮的名字,眸色忽暗,“沦落到这个地步是他咎由自取,你让我救他,当初他可曾想过给你留条活路。
就因为灵均的一封信,他狠下心挑拨你我的关系,还借我名义让你险些丧命!
本座差些就失去你了,如果没有龙祖,你可能现在还在沉睡,本座可能一辈子也唤不醒你。
他不是对灵均心存爱慕么,那本座成全他!”
他当初差点弄死我,我的确恨他。
玄霄说得对,苏暮以前也没想过给我留条活路,我不该对他眼下的遭遇心软。
那些蛇把我心口钻空内脏咬破的时候,我生不如死,疼的恨不得咬舌自尽。
可惜咬舌头根本死不了人……
他现在遭遇的苦厄都是他心尖尖灵均圣女给予他的,老天爷算是让他尝到了我当时遍体鳞伤的滋味!
我冷静下来安分了,胸口闷疼的咳出两口血,看向放心不下我的大哥:“你不是在公司开会吗?”
我哥说:“刚开完,听江助理说你离开公司了,又没有坐车,我怕你找不到回去的路,本来是想带梵宁一起来找你的,可灵均出现附近的灵力波动太强烈,我好奇来的是什么人就悄悄觅着灵力寻了过来,谁知道正好看见妹夫。”
我无奈打趣:“早知道大哥你这么能打,凤凰估计会后悔以前小瞧你,把你当小弟照顾……”
“我的法力不能使用太多次,容易被上头察觉到。”我哥低着头,若有所思地和我商量:
“阿月,今天的事能不能帮我保密,不要透露给梵宁。”
“啊?为什么……”
我不理解,大哥神情怪异地别过头说:
“我的存在,少一个人发觉就少一分危险,你是我妹妹我当然相信你,但梵宁是个外人,我的事就没必要让她知道太多……我不相信她。”
我有时候就觉得大哥其实是个很矛盾的人,他口口声声说着不喜欢梵宁和梵宁没可能,可却在生活中处处留意照顾梵宁。
他说不信任梵宁,可他……明明平时最相信梵宁,连苏家公司内部的事都不避讳梵宁。
他的那台笔记本电脑里可是存着苏家几十个公司的绝密资料,现在不还照样随便丢给梵宁玩水果消消乐了么。
虽然我对他说的理由存疑,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他。
也许他们这些神仙都不希望被太多凡人弄清自己的底细吧,就像我家蛇仙大人,我到如今连他老家是哪个山头的都不清楚……
对啊!我自家老公的底细我还没打探明白呢,他也从没和我说过他究竟是哪个庙的哪尊神。
我只知道他是蛇神,之前他要走的那会子,我给他刻神位的时候,凤凰好像告诉了我一次他的名号,可太长,我根本记不住。
“广应普度周天赦罪清离蛇君……”
他背我回家的路上,我趴在他肩膀上想了好半晌才记起这个拗口还亢长的名号。
他走在偏僻窄道的步子一顿,挑眉问我:“怎么了?”
我搂住他脖子装作很不开心:“我只是突然想到你是什么来路好像也从没告诉过我……蛇仙大人,清离蛇君,你是不是和东北那些大仙一样都有自己的庙宇与信徒?你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是有庙宇和信徒,但都分布在蛇山一带,神和神也不一样,有些神食香火供奉,有些神与人类几乎没什么交集,只需要掌管自己辖区的山川河泽与草木飞禽,以及一众生灵,稳住世间秩序即可。”
“所以蛇仙大人,你是前者还是后者。”
他背着我坦然告知:“我是后者,不过凡人若是拜山或祈求一些关于蛇灾蛇难尽快褪散的事,也会供奉祭拜我。
我的信众皆在临山多草木毒蛇喜欢出没的一带,他们由于居住的地理环境影响,平日也只能拜拜山神蛇神与花草树木仙人了。
只是山神神位低,有很多事情无法插手干预,也不能给山里居住的人群全部实现愿望,本座能做的比山神多点。
久而久之他们就觉得求本座办事比山神靠谱,一些严重的要紧事就会烧上三天三夜的元宝纸钱送请愿表给本座,本座能帮的,就随手给他们办了。”
“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趴在他肩上太过安逸都有点昏昏欲睡了,“可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人要给神起一个那么长,那么拗口的名号,你的名号里有十二个字!”
他道:“那名号不是凡人起的,是天界的敕封,每为三界立一次大功就会在原有的名号里多加两个字,多加的这两个字往往和当次立下的功劳相关,立功次数越多,名号越长,可能也越拗口,越难听。”
我恍然了悟:“那这么说……你已经立过,至少四次大功了!”
他颔首,沉沉应道:“四次都险些丢了命,才换来这一串拗口的名号。”
“原来神仙名号还有这个意义……是我错了,这名号一点也不拗口不难记,这分明就是我老公挣下的荣光与底气,这是你,亲手打下的江山!
看来我还是不够了解你,未来需要再深入研究一下你的从前。
网上有一句名言,你的过往我不曾参与,你的未来我定不缺席……我觉得光未来不缺席还不够,我想多了解你一点,我想霸占你的从前,还想独享你的未来。
我想我喜欢的男人,完完整整的一生,都能与我的生命融为一体,仅属于我一人。”
我亲近地歪头蹭蹭他的脸,他唇角上扬,不觉温软了嗓音:“嗯,等回家,有时间为夫把自己的底细全都告诉夫人,让夫人好好深入研究。”
我心满意足的嗯一声,趴在他肩上疲倦地打个哈欠,闭上眼睛意识朦胧地想陷入沉睡……
可手背倏然传来的温热触感又令我陡然清醒过来。
我糊里糊涂地睁眼,定睛一看,才发现垂在他脖下的苍白手背上,落着一滴殷红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