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像大哥这样向来只做别人遮风挡雨的大伞,遇事一贯处变不惊老成稳重的男人,有朝一日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哭红双眼。
我找到大哥那会子,大哥弓着腰,双手捧着头,一脸苍白地垂着眼帘,沮丧坐在抢救室外的蓝色铁椅子上,无精打采,颓靡至极。
腰部的刀伤还没来得及止血,只用一条白绷带粗略勒住,连包扎过都称不上。
殷红的血渗透绷带纱布,将大哥的白衬衣染湿一大片。
我伸手搭在大哥的右肩上,大哥昂头,见到我,猩红的眼眶蓦然一湿,但也仅就那乍一看的两秒,须臾,眼底悲凉还是被理智强行压了下去。
“你们来干什么?在家等着,我在这,还担心什么?”他说得风轻云淡,但此刻他的心底,约莫早就卷起了千层巨浪……
我哽了哽,低声问大哥:“听说,医院已经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
大哥好不容易装出的坚强模样却因我这一句话瞬间分崩瓦解,低头双手胡乱地挠了挠头发,失魂落魄,
“我找到她,她就被吊在废旧的工厂大楼里,被吊在臭水池子上空,她的双脚,被拔了脚指甲,脚踝也被人砸碎了。
两条腿上全是刀伤,手臂,胸口,都有他们烫的烟疤。
他们还在梵宁脖子上锁上铁链,将梵宁当狗拴着。
他们逼着梵宁吞玻璃,吞钢铁,梵宁的脖子上全是他们的指痕。
他们剪了梵宁的头发,还用刀在梵宁后背上刻侮辱性的字眼,梵宁的膝盖,都跪黑了……
他们还给梵宁注射了五六种不明药物,短短几天,梵宁就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我把梵宁从地上抱起来,梵宁她,轻得吓人。
她看见了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往我胸膛前靠了靠,流下了两行眼泪……
她那时候已经神智错乱了,她谁都不认识了,却独独能认出我。
我的小宁,我从没舍得碰她一巴掌,现在却被那些浑蛋折磨成这样。”
大哥说着,头次在我面前情绪失了控,红着双眼突然压沉声,神色严厉的叫人:“孙言!”
紧接着就有一穿黑风衣的少年眼神犀利的闻唤而来,满身江湖气的冲大哥抱拳:“老大。”
大哥咬牙捏紧双手,眼神悲怆的狠狠道:“去,把孔霜给绑了!打断她一条腿。”
黑衣少年顺从点头:“好,我这就去办。”
大哥内心焦躁不安地苦笑道:
“要不是我总想着,用孔霜去绝了小宁的念头,我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孔霜欺负小宁。
我以为靳九重已经威胁了孔霜一回,孔霜不敢再对小宁下手了,没想到……都是我,害了小宁。
小宁如果有什么事,我让她去陪葬!”
大哥一拳头猛地夯在医院铁椅子上,我见他状况不太好,内疚安慰:
“哥,没事的,以前那么多次苦难阿宁都熬过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怪我,当初阿宁突然从机场跑开要回去找你,我总觉得省城这地方阿宁比我熟,就没有给你打电话。”
“最近这段时间公司会议太多,我没时间登自己的账号,昨天才发现小宁失踪当天你就给我发了五六条信息,让我替你照顾好小宁。
是我,没有护住小宁,我如果及时看见那些信息,小宁就不会遭受这么多罪。”
大哥悔恨不已地痛苦道:“医生说,小宁五脏六腑都受了损伤,头部还遭了重创,脑溢血,被不明药物导致肾脏衰竭……
连肾上腺素都用了,能抢救回来的概率不大。
小宁已经进去三四个小时了,两个小时的时候,医生第一次拿了病危通知书,要亲属家属签字,她哪里还有亲属了。
我不肯签,我求他们一定要尽力抢救小宁,不惜一切代价。
半个小时前,医生第二次下了病危通知书,说……他们肯定会尽力抢救小宁,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
但小宁的情况实在不太好,他们要给小宁做心肺复苏,还得给小宁开胸取钢针,万一手术过程中小宁没撑住,可能就、死在了手术台上。
如果没人签署那份病危通知书与用药授权书,他们没法给小宁用猛药。
我知道这家医院的规矩,有些药品在使用后能令人起死回生,但患者也很有可能受不住药物的药力,加速死亡。
那药一用,要么,搏一个奇迹,要么,当场死亡。
可目前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只能以小宁丈夫的名义签署授权书。
小宁如果不幸离世,我会娶她,她会是我们苏家,唯一的大少奶奶……”
豆大的泪珠一颗连着一颗坠下大哥眼睑,大哥忽然一把抓住我胳膊,昂头泪眼朦胧地看我:
“小宁那么怕疼,这么久了,整整七天,她肯定每天都在盼着我能出现去救她,她一定害怕极了。”
我握住大哥的手背,哽咽道:
“大哥,这不是还在抢救吗?别害怕,我临走前已经去家里佛堂给所有佛祖菩萨都上了香,他们会保佑梵宁的。”
“给他们上香。”大哥忽地嗤笑,不屑道:“给他们上香有什么用,他们巴不得小宁死!”
“大哥……”
玄霄现身在大哥跟前,垂眼望着大哥淡淡道:“那人是护法神,求佛,佛祖不一定能听见,他一定能,他要是还有些良心,就不会见死不救。”
“他若有良心,小宁就不会……”后面的话大哥没再说出口。
我迷茫地昂头看玄霄。
少时,大哥突然起身,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说:“阿月你替大哥守一会儿,大哥出门办件事。”
“啊?”
然而没等大哥抬腿走,抢救室门口亮着的指示灯就陡然熄灭,紧接着是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主任医师拉开大门,边摘手套边撵着大哥汇报:
“苏先生!恭喜,里面那位小姐手术成功,抢救回来了。”
我哥欲离开的步子一顿,下一秒意外不已地回身,眼里闪烁着喜极而泣的泪光:
“抢救回来了?真的吗!小宁安全了?她不会再……”
医生自然知道我哥想问什么,赶紧抬手打断,为难道:
“苏先生您先别激动,现在只是手术成功替那位小姐清理了身体内的全部隐患,但那位小姐身体还很虚弱,现在需要给她输液解体内那些有害药物。
而且,我们还要单独成立研究组,一点点用药,慢慢给那位小姐调理。
那位小姐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身体各项机能都受到了损伤。
现在又刚进行完手术,手术用药与她体内那些有害药物暂时没有发现相互抵触的现象。
但不代表等她的身体缓过劲来后,不会留有后遗症。
况且,那些有害药物在小姐体内存留太久,对身体的损伤是不可逆的。
她的大脑肯定不会像从前那样灵活,记忆力也会减退,神经系统,可能会在十年二十年后出现比较明显的后遗反应。
总而言之,治好了,以后也无法再像健康身体一样能蹦能跳了。
现在抢救成功只能说暂时不会有生命之危,剩下的还要看药物治疗的效果,所以还要转入重症监护室,等小姐的情况稳定好转了,再转入普通病房。
在此期间家属是不允许进入监护室照顾病人的,我们有专业的护士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监护病人,有什么情况,我也会第一时间联系苏先生。
还请苏先生再耐心等候一段时间,等小姐身体好点能出重症监护室了,您再去看望照顾小姐。”
虽然手术成功后还有潜在危险没解除,但至少活下来的希望大大增加了……
我悬着的一颗心也短暂地落回原处,松了口气。
大哥抓住医生问:“我能先看看她吗?”
医生将一次性手套丢进医疗垃圾存放处,“等会儿她们就要把那位小姐推出来送重症,你可以看一眼,但是别激动,尽量不要碰,她现在身体很虚弱,全身都是伤……
我在这个医院主刀十年,什么样的伤情没见过,的确没遇见哪个姑娘被打成这样。
她身上的伤已经远远超过了女孩可承受的疼痛范围,能撑到今天,估计也是因为心底堵着一口气,有什么执念未了。”
梵宁的执念,不就是大哥吗?
大哥听完也愣住了。
医生用干净白布遮盖好梵宁的身体,将昏迷不醒面无血色,毫无生机的梵宁从抢救室里推出来时,我没有凑上去看望梵宁。
把空间留给大哥就好。
梵宁面上带着氧气罩,被医生们推入专用电梯送上楼。
大哥也跟着过去了。
而我在他们走过的地方,又发现了那熟悉的浅紫色昙花花瓣。
捡起花瓣。
玄霄清声道:
“昙花的根基早在前世就被雷火劈毁了,现在的顾梵宁,只是靠着一股执念强撑精神的孤魂,昔日花仙,如今早已与普通人类无异,待昙花落尽,就是顾梵宁此生的终点。”
“昙花落尽?”
掉落的花瓣,意味着梵宁的生命在流逝……
怪不得梵宁上次说,怕只怕、等不到。
这家医院号称整个云州省最好最强的医院,院内重症监护室也规矩十分严格。
不允许家属探望,哪怕家属做过无菌消毒穿好了防护服也不能进入。
为的就是完全保障病人的生命安全,外人进入监护室万一携带了什么细菌病毒,里面的病人本就身体弱,稍有不慎就会危及性命,酿成大祸。
不过为了让家属放心,监护室的监控是二十四小时随时都可查看的,家属想了解病人的近况可以在监控中看上几眼安安心。
我没法留在梵宁身边照顾她,医院那边又有我那个痴心的大哥照看着,见了梵宁一眼后,我就乘电梯下楼出了弥漫着刺鼻消毒水气息的住院部。
“在人类的神话传说中,广为流传的版本,这个故事的大结局定格在昙花日复一日的等待上。
都以为昙花一现,只为韦陀是终点,都在惋惜韦陀至终也没记起昙花,昙花永远无法开口唤醒韦陀,凡人以为他们的故事,是凄美的错过,却鲜少有人知道聿明氏这个人物。
昙花一现,才是真正的缘分开启。
聿明氏本是上古大神,是人族第一个修成神的人类神明,他生性低调,不爱掺和红尘中的是是非非。
五千年前他预感自己时日无多,就去佛家找了片净土隐居。
那时他的好友送了他一枚花种,说自己种了那花种三万年也没能等到种子抽芽,怀疑是个哑的,就请他这个闲散人帮忙验证一下,结果,后来还真让他给种出来了。
那花三百年抽芽,三百年舒叶,三百年长苞,到一千年时,昙花绽放,聿明大神将昙花种在了西天曼殊沙华的花海里,许了它自由。
但因为彼时它还年幼,聿明大神就忧心她在曼殊沙华花海里会不会抢不过其他花苗的养分,于是仍旧隔三差五的用天泉水地灵汁灌溉它。
恰巧,她快开智那段时间聿明大神闭关了,昙花悄无声息的化成了花仙,还在天宫承了神职。
有一日昙花在天泉边化作原型晒太阳,被佛祖座下弟子韦陀给见到,韦陀就随口吟了两句赞美它的诗句,还顺手掬了捧天泉水浇灌她,从此她就对韦陀芳心暗许。
不久韦陀尊者被罚下凡间转世做人,昙花也偷偷跟着韦陀去了人间。
韦陀转生成一个穷苦农户的儿子,昙花就给他当了六年的妻子,陪他一起度过上天设下的重重劫难,还在人间做了不少好事,修桥铺路,造林护耕。
由于他们在凡尘攒下了不少功德,韦陀二十五岁那年,和二十三岁的昙花双双以凡人之躯飞升天界,夫妇二人一个成仙一个入佛门。
韦陀被封作佛家护法,昙花则取代上一任花主,成为司掌百花的花神。
佛家何等精明,韦陀刚上去就被抹去了记忆,但昙花却没有忘记凡尘中的事,这才有了后来昙花痴痴纠缠韦陀尊者的故事。”
玄霄牵着我走在冰雪未化完的林荫小道上,轻描淡写地说:
“人都道昙花痴迷韦陀,是因为韦陀生得俊俏,昙花明里暗里缠着韦陀的时候,韦陀一直顾念着佛门戒律对昙花的示好视而不见。
昙花的行径已然违反了天规,后来更是为了韦陀误了人间时令,又加上佛祖去向天帝告了状,天帝只能将昙花剥去仙籍打入凡间,惩罚昙花不能再做百花之主,百日花期缩减为一个时辰。
天界众仙本以为昙花会就此收敛反思己过,谁知昙花执迷不悟,为接近韦陀不惜扎根灵山,只在与他相见那日倾尽全力绽放一次。
昙花可能是觉得这样做就能让韦陀想起她,殊不知她在韦陀心中已经成了一副惹人厌讨人嫌的狗皮膏药。
聿明大神回来后听说了昙花的事,也许是舐犊情深,也许是早就对昙花生了不该有的念头,聿明大神强行用神力恢复了韦陀的记忆。
但此举惹怒了佛家,佛家降下天雷示警那晚,他灰飞烟灭了。
所有人都以为聿明氏是死在了佛家的天雷,其实,佛家那些招数还伤不到他这位上古人族大神,他只是大限到了。
再话那韦陀记起前尘往事后,却没选择和昙花在一起,他不想多年修行毁于一旦,放不下心里的佛,所以他就做了绝情之人,狠心断了与昙花的旧情。
佛家害怕昙花继续纠缠韦陀,便用天雷轰断了昙花的根茎,让昙花永世做不成人,当不成仙。
再之后昙花听闻聿明大神的死讯,记起了自己与聿明大神的渊源,就含恨坠入了轮回。
这就是本座知道的那部分故事,还是当年从凤川口中听见的,凤川和天上的司命星君关系好,司命的信息肯定是真的。
但昙花为聿明大神坠入轮回道的说法还存疑,昙花当年根基已损,她怎么知道聿明大神死后魂魄没有散去,而是入了轮回。”
我听得津津有味,不可思议地喃喃:“那梵宁和大哥,就是昙花和聿明大神的转世?”
玄霄挑眉道:“这两人都藏得很深,你大哥肯定是有前世记忆的,昙花应该也有,但是她们可能都不知道对方还记得那一切。两人都在演戏罢了。”
我越听越纠结:“怪不得不肯接受梵宁,还说什么在道门拜了师,不能娶老婆,明明就是还记仇……你们男人怎么都喜欢忽悠人呢?”
玄霄揽过我的腰,宠溺的吐息扫在我眉心:
“本座之前忽悠夫人不是害怕将夫人吓跑了么?本座了解男人,他越是逃避梵宁,就越证明他心里还有梵宁。
这事你我心知肚明就成,她们两个也不知道本座与夫人已经将他们的底细摸清楚了。
感情的难关,还是得他们自己突破,他们之间的隔阂,得由他们自己化解。”
我鼓起腮帮子,点头:“哦!”
到了辖区派出所,接头的是郑所长。
“那些地痞流氓已经做完笔录了,是顾金山给了他们三千万,让他们不计手段地将顾梵宁嘴撬开。
顾金山夫妻已经被捕归案,现在审讯室那里还在审一些细节,不过这事,的确还涉及到了百乘集团的孔老板。
顾金山拿来买凶的三千万就是孔霜借着资助顾金山的名义转给顾金山的。
不过孔霜现在还没到公司,我们的人已经去传唤两回了,她的助理说,她一早就失去联系了,今天也没请假。
可能,是被什么事给绊住脚了,我们现在暂时只能等她的消息。”
我问郑所长:“买凶杀人,能判几年?”
郑所长说:“二十年。如果,受害方律师非要将他往死里整,也可能量刑翻倍。”
潜意思就是,如果我们找个给力的律师,能争取让顾家两口子关死在牢里!
“那孔霜呢?”我谨慎又问。
郑所长为难地皱住眉头:
“孔霜只是涉嫌为顾金山买凶杀人提供资金,如果孔霜那边矢口否认,孔霜的律师再咬死那笔钱只是为了资助顾金山东山再起,单凭顾金山一人的片面之词,拿不出有力证据证明孔霜的意图就是杀人,法庭那边很难判她。
孔霜在云州的地位也不低,她就算洗不清嫌疑也有办法让自己不入狱,苏家与孔霜的私人恩怨,可能需要你们自己解决了。”
郑所长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是在告诉我,对付孔霜还是得我们自己动手,他现在找不找得到孔霜不重要,孔霜事先已经为这笔钱找到了合理的支出由头,就算拿到法庭上说,孔霜也不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法律惩罚不了的人,就只能走见不得光的渠道收拾了。
“我知道了,辛苦郑所长为我们家的事情费心。”我礼貌地向他致谢,郑所长摆摆手:“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在派出所了解完情况后,我就去了大哥关押孔霜的废旧工厂楼。
守在这里的男人都是陌生面孔,只有一个江秘书是熟人。
彼时大哥让人用黑道对付梵宁的手段将孔霜也吊在污水池子上,用铁棍活生生打断了孔霜一条腿。
如今的孔霜哪还有半点以往叱咤商场的女强人影子,身上是散发着恶臭味的不明液体,一双养护极好的玉足被碎玻璃扎满一双脚板,人已经被殴打得奄奄一息了,双瞳渗血的不甘心昂头,嗓子沙哑但没坏,还能发声。
“靳少爷已经派人查清了来龙去脉,就是孔霜给顾金山钱,怂恿顾金山绑架梵宁小姐。
苏总吩咐了,先打断她一条腿,等明天再打断一条,梵宁小姐如果侥幸逃过一劫就留她一条狗命,如果……
就杀了她给梵宁小姐陪葬。”
我听完尚未来得及发声,被吊在臭水池子上空的孔霜就先疯了:
“不、不可能,聿明不会这样残忍的对我!聿明怎么可能要杀我!
杀人是犯法,聿明他从不会做犯法的事,他怎么能为了一个贱人就这么欺负我!
我不甘心、不相信!我要见聿明,聿明,你别这样狠心,明明你自己也说过你根本不爱她,是她纠缠你,我只是替你除掉她而已!”
见她仍是这么不知悔改,我暗暗捏紧一双手,指甲用力嵌进掌肉中,冷着脸绝情道:“她的公司,该破产了。”
江秘书顿了顿,立马会意:“是,大小姐,我这就去办。”
“破产……”
孔霜闻言整张脸都变紫了,听见自己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家业就这么湮灭在别人的一句话中,顿时经受不住刺激的癫狂大吼:
“不、苏弦月!你不能这么做!苏弦月,放过我的公司,你不许!”
我和她一样清楚辛辛苦苦从底层爬上来的人有多害怕再坠落回淤泥,尤其是她这种,想在亲朋好友面前挣个脸面的人……
可我就是要粉碎她的骄傲断了她的后路。
她在设计梵宁买凶杀人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会有这个报应!
我转身不和她废话,提醒江秘书:
“这点惩罚,还不够!她怎么让人对待梵宁的,你们也怎么对待她,梵宁身上有多少道口子,你们也给她补上!
对了,找个时间问候一下她的家人,让她家人知道,她这个指望没了。”
杀人诛心是最好的报复手段。
江秘书清楚点头:“好,大小姐放心,这事我一定给大小姐办好。”
我快步离开废楼,女人怨恨不甘的哀嚎还在背后回荡个不绝。
梵宁进了重症监护室,我哥就把我先打发走了,自己一个人守在医院等候后续的各项检查。
我本来不放心,想在省城多留几天的,可我哥却说临近年关家里不能没有人稳控大局,容易让有心之人取得可乘之机。
我仔细一想,觉得也是。
和大哥简单说了三婶在清心观折腾出来的那堆破事,大哥沉思良久,告诉我,清心观的事定是人为,锦绣那老东西的魂魄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再爬上来。
大哥的意思,是让我硬气些,该拿出族长威风的时候,就不要收敛。
得到了大哥的参考意见,我才放心点点头,跟着玄霄当晚又回到苏家。
后来几天,我一边等着梵宁的消息,一边强势压着家里那些躁动不安的势力。
靳九重是在第四天从省城忙完赶回来的,一回来就给了三叔一家一个惊喜。
靳九重来找我的前半个小时,我正托腮坐在院子里无聊喝茶。
玄霄说要把水元珠送回灵蛇山,一走就是两天没回来……
我正闲得发慌,想着怎么应付几天后的祭祖。
靳九重突然给我发信息:“看今天热搜。”
我一头雾水地点开微博,一眼就瞧见了靳九重丢出的重磅消息:
‘苏家二小姐苏青婷疑与靳家公子相恋,两人在高档餐厅甜蜜约会,还疑似共往酒店。’
配图是夏天那会子,苏青婷穿着黑色包臀短裙,扶着喝醉酒的靳九重进一家名为海威丝的奢华大酒店。
热搜榜首的下一个迅速上升的话题就是:
‘苏二小姐未婚夫出入色情交易场所,为入赘豪门,半年前曾逼迫前女友打胎。’
半年前,那时候李砚舟已经和苏青婷谈一年多了吧!
还能把前女友肚子搞大。
好家伙,这是双双出轨啊!
当然令人大跌眼镜的还在后面:
‘苏二小姐私生活混乱,与当红男明星深夜独处,凌晨方出。’
‘苏小姐未婚夫与前女友藕断丝连,曾送前女友与苏小姐同款戒指。’
‘苏二小姐名下餐厅招牌菜寒龙羹致人食物中毒,抢救无效而死。’
寒龙羹,是蛇肉!
这该死的苏青婷竟然还敢卖蛇肉!
我瞧着已经被苏家包揽整个首页的热搜界面,佩服地回了靳九重一句:“都是你干的?你还真是闷声干大事!”
靳九重慢悠悠地回道:“小意思,砸了一千多万就能办成。”
“一千万!”我感到不值:“一千万能吃多少顿大餐了,为了这种人花一毛钱我都嫌多。”
过了两分钟,他才回信息:
“我说过,欺负你的人,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