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门融合武学,北庭刀剑诀给李观澜的感觉,是别扭,难练。
他要在演练的途中,以刀模拟剑的运行方式,避开最擅长发力的劈砍,反而以刺为主,且在中途还要重新转回刀法,来回切换间,刀招就会有迟滞。
如同一只脚穿鞋,一只脚不穿鞋的向前走路,跌跌撞撞之下,要跑起来谈何容易。
好在,花费了大量的强化值之后,他将这门武学推到小成,才终于摆脱了这种难受的感觉。
不仅如此,当步入小成之后,李观澜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对于刀剑的运用有了很大的进步。
他已经可以用铁刀来施展落花庭剑法了。
“也亏得我是学刀不久,身体还没形成肌肉记忆,改起来容易,否则的话,只怕还要更难学。”
“习惯可是很难改的。”
躺在硬板床上,李观澜左手作枕,右手虚握,熟悉着北庭刀剑诀的招式,加深着记忆。
因为先前的一番谈话,让他心里很有些急躁,恨不得立刻就掌握各种绝学武功,把自己变成绝世高手,以此来震慑那些想要抢夺自家宝刀的林举和等人。
但此时,一番发泄式的练功之后,李观澜冷静下来,那份急躁也就淡了。
距离平湖县的国运封印解除,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这意味着自己至少有两个月的时间来变强,倒也真不用急于一时。
眼下他真正需要做的,是理清楚武唐朝廷、正道武林、魔道武林这三者和自己的关系。
‘李三高和林举和那帮人有灭门之仇,所以我想要和正道武林化干戈为玉帛是不可能的,如此看来,和魔道合作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但鬼知道魔道里面是不是也有要找我报仇的人……’
‘当年的李三高明显是个嫉恶如仇的人,杀道貌岸然的正道尚且如此酷烈,不可能没杀过魔道中人,所以济苍生的话,我不能全信。’
‘同样的,我也不能尽信赵秋池……此人作为武唐官员,必然是站在皇帝那一边的,没准暗地里就在琢磨着怎么让我输掉赌约,不得不防。’
一个个念头从脑海里泛起,李观澜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
环顾四周,无论是谁,似乎都对自己别有用心,不怀好意。
群狼环伺的感觉,压的他喘不过气。
唯一能依靠信任的,似乎只有自己手中的这把刀。
不对,似乎还有一个人可以信任……
感受着脑海中忽然浮现的某幅画面,李观澜轻声自语:
“看来,明天有必要去拜访一下了。”
……
鸡叫三遍时,李观澜便睁开了眼睛。
他推门走出屋子,看了眼有些灰蒙蒙的天,从墙上摘下斗笠戴上,走出家门。
他走出五姓巷,沿着昨日发生过冲突的街道一路向西。
中途,他在包子铺买了八个包子,又打了两壶县里自产的春草酿,继续步行三里之后,便来到了平湖县的边缘。
到这里,本来密集的房屋建筑就开始稀稀疏疏起来,一家一户之间,也开始有了间隔。
再往前,就是一望无际的山川树林和田野了。
李观澜在一处由竹篱笆围起来的院子前停下。
偌大的院子里,有两片菜地,菜地里面的青菜郁郁葱葱,一条小路穿过菜地,由门前一直延伸到那有着巨大草庐的院落主体。
这里是平湖县的私塾先生陆鸣陆夫子家。
李观澜关于这个世界的认知,都是从陆夫子处得来的。
他也是平湖县唯一的夫子,是为数不多能告诉李观澜这武唐天下有七州十三府的人。
小扣柴扉,李观澜隔着篱笆冲院子里喊了一句:
“陆夫子在吗,李观澜有事求见。”
片刻后,伴随着咳嗽声,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走出屋子:
“是李捕头啊,请进吧。”
李观澜致谢,轻轻推开柴门,沿着小路走了过去。
在三面透风的草庐里坐下,李观澜回望如摆设一样的柴门,提醒陆鸣:
“陆夫子,你该给院墙砌起来,还有柴门也该加把锁,这样才安全。”
老夫子闻言,呵呵一笑:
“我平湖县安定祥和,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用不着那些。”
李观澜有些无奈:
“那是以前,以后怕是没这种日子了。”
“哦?”陆鸣来了兴趣,“李捕头何出此言?”
李观澜道:
“昨日,一伙武林人士来了我们平湖县,当街大打出手,有不少人都受伤了。”
“而且这样的人,以后还会越来越多。”
陆老夫子挑了挑眉毛:
“武林中人?他们终于来了吗?”
“那看来老夫确实有必要换个门墙了。”
他说着,目光落在那竹篱笆上,微笑道:
“老夫这竹篱只防得住君子,可防不住武夫啊。”
李观澜心中一动,这位陆夫子,原来也是个知情人。
他直勾勾盯着老人的脸,飞快问道:
“陆夫子,你可知那些武林人为何而来?“
说话间,他将八个包子和春草酿放在陆鸣面前,且用包子摆了个八卦,两壶春草酿放置其中,做了阴阳鱼的鱼眼。
这是他昨夜搜寻记忆时,从有关便宜老爹的记忆里搜出来的,唯一记忆深刻的事情。
记忆里,便宜老爹告诉当时还年幼的李观澜,有朝一日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拜访这位老夫子。
看着桌子上的造型包子,陆鸣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说道:
“武林中人,自然是为李捕头的家传宝刀来的。”
“你家这口刀,可是个宝贝呢,无数人都对它垂涎三尺,你可得守护好。”
说话间,他目光下移,已经落在了李观澜的腰间,缺月乾坤刀正挂在那里。
李观澜下意识的握紧了放在桌子下的手,深吸一口气:
“可我举目四顾,都是敌人,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陆鸣笑呵呵的捻着胡须:
“强敌环伺,却非铁板一块,驱虎吞狼,坐收渔利,便是举世皆敌,你也能觅得一线生机。”
李观澜深吸口气,郑重的向面前老人深深一拜:
“请陆夫子指点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