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的时候,张川还是如约敲响李观澜家的门,还那借走的皂吏衣服。
“李哥,衣服有点脏了,我也没时间洗,多给你二十文赔罪吧。”
将衣服递给李观澜,张川低着头,情绪有些低落。
李观澜闻言也没在意,接过衣服和钱之后,随口问了句:
“怎么,今天蔫了吧唧的,是那女子没看上你?”
“我就说了,谁家相亲找捕快啊,那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
张川摇了摇头:
“没,不是衣服的问题,人真的指名道姓要嫁捕快的,就是我这面相……不过关。”
李观澜噗嗤一笑:
“哈,这么看来,那女子虽然脑子不好,但眼光还是在的,你这面相说实话是真挺磕碜的,要不是家底殷实,哪家女子看得上你哦。”
张川这会儿心情郁闷,被李观澜这么一刺激,便也不客气的回怼了过来:
“你倒是长的人模狗样,可惜家徒四壁,哪家女子也看不上你。”
李观澜脸一黑:
“打人不打脸,你小子故意找茬是不是?”
但他很快展颜一笑:
“算了,你李哥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回去吧你。”
因为他现如今已经是五十两一个月的男人,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
摸摸怀里的银子,李观澜对妖魔窟那对师徒的好感,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不说人家在外面的风评如何,这给钱是真痛快,反过来那些正道联盟的家伙,是真的包藏祸心。
本打算关门,但门外站着的张川愣是半天不走。
李观澜心下奇怪,忍不住问道:
“你小子还有事儿?”
张川“嗯”了一声。
李观澜有些不耐烦:
“有事快说,别杵着当棒槌。”
说着,就要上手削这家伙。
张川这才开口:
“那,那女子要见你。”
李观澜挥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什么?”
张川抬头,眼神闪躲的不敢看李观澜,半晌后还是闷闷不乐的说道:
“和我相亲那女子,她……她指名道姓要见你。”
“指名道姓,要见我?”指着自己鼻子,李观澜的脸色沉了下来。
张川点头:
“对,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人家本来就是托人来找你的,但那王婆猪油蒙了心,昧了人家的钱不说,还特意放出假消息说只是找个捕快身份的男人,收了我和好几个光棍的钱,想一鱼多吃。”
李观澜皱着眉头:
“结果呢?”
张川哭丧着脸:
“结果今天我去了约定好的陈鼓楼,和癞子陈那几个家伙碰见了,他们也都穿着衙役衣服,还都是来相亲的……一对口供才知道被那王婆骗了。”
“再后来,那楼上赴约的女子也知道了,当时就发了飙,把我们一帮人都打了一顿,还要我来找你。”
李观澜放开张川,转身去屋里取了铁刀,然后出门:
“走,去陈鼓楼。”
如果只是寻常的婚闹,李观澜是不会多事的,但一番话听下来,那所谓的甜水村相亲女子,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外地逃难?怕也是得知平湖县封印松动,特意过来想要分一杯羹的吧。
张川本来还在发愁怎么让李观澜跟自己去,见状心里着实松了口气,语气也轻快起来:
“李哥别急,要不你先拾掇拾掇?虽然你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但收拾一番过关的可能性肯定更大一点。”
“闭上你的鸟嘴!”
“哦。”
……
陈鼓楼就在平湖县中心,占地极大,楼层极高,很好找。
作为县城里最好的酒楼,这里的生意其实也并不怎么样,毕竟县城这么多年,没多少外地人往来,多数时候,这楼都是老板孙十用来打发无聊时光和请县太爷喝酒的。
而随着上一任县太爷离去,新到的县令和孙十还没混熟,陈鼓楼的生意就更冷清了。
但最近这两天,也不知怎的,陈鼓楼的生意突然就好转了,且还有越来越好转的趋势,这可把孙十乐开了花,特意让人将酒楼重新装裱了一番。
十几个大红灯笼高高一挂,夜里点上之后,灯火辉煌如同白昼,十分扎眼。
李观澜拽着张川来到陈鼓楼的时候,酒楼里依然坐着不少的客人。
大厅里,人们推杯换盏喝酒猜拳,热闹的仿佛过年。
李观澜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发现了很多很多的生面孔,心中不禁一动。
短短一天的功夫,似乎又有不少武林中人来到了平湖县。
也不知这些人里,有几成是冲着自己来的。
冷冷扫了一眼那些人,李观澜一推张川:
“带路。”
张川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忍不住抗议:
“李哥,你怎么跟对待犯人一样啊,兄弟我没做错什么吧。”
他觉得自己只是带李观澜相个亲而已,心里颇为委屈。
哒哒哒。
上楼的声音很快引起了坐在楼梯附近的一桌客人的注意,那几人扭头看见李观澜,立刻就是一惊,瞬间安静下来。
“是他,李观澜!”
“缺月乾坤刀刀主!”
随着这两声惊呼,寂静如同瘟疫一样,瞬间感染了整个大厅,所有人全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瞪大眼睛望着正在上楼的李观澜,目光之中,有震惊、有狂喜、有贪婪、有惧怕。
李观澜仿佛没事人一样,坦然自若的上了楼,然后在张川的带领下,走进了一间客房。
就在他走入客房的瞬间,寂静的大厅里轰然热闹起来。
所有人像是疯了一样,与周边认识或不认识的人交头接耳:
“那个人就是李观澜,平湖县那个世袭罔替的捕快,李三高之子!”
“就是他抓了林盟主等人,离剑堂的萧剑离堂主,也是他杀的!”
“不光如此,此子还和魔道妖魔窟的人为伍,心狠手辣,将来是妥妥的魔头啊。”
“缺月乾坤刀绝对不能落在这人手上,必须抢到手,这可是为了正道苍生着想!”
“嘘,你们有所不知,这狗官可是朝廷的人,摇动他必然惊动县衙,须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个头,那县令敢来,老子连他一块砍了!”
“莽夫,那县令带着武唐骑兵呢,你一并砍了试试?”
“狗县令胆小如鼠,有本事别带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