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美...日向惠美。”年轻妇人用哭腔回答。
“日向小姐,你为什么哭得这么厉害呢?”九州诚的安慰语气十分生硬。虽然他两世为人,却几乎没有与异性深入交往的经验,不懂得如何用花言巧语讨女人欢心。
“...”日向小姐低下头,嘴唇轻抿着,好似羞于启齿。
察觉到对方在隐瞒心事,九州诚也开始思考起来。
那个男公关前辈说她有丈夫,而且一提到丈夫就哭个不停...难道说,她的丈夫过世了?
虽然心中有了猜测,但九州诚不打算明说,以免猜错了刺激到客人。于是他想了个法子,亲切地开口道:“其实不瞒你说,我学过一点炎黄的占卜术。能否请客人伸出手来?”
“占卜?”日向小姐好奇地伸出右手。
“对,我帮你看手相。”九州诚一只手贴住对方的掌心,另一手搭在手腕的脉搏上,然后闭上眼睛默默感知。
“嗯,我能感觉到你有烦恼,人生中遇到了一个很大的坎,而且是人祸…”九州诚一边故弄玄虚地说着,一边感受对方的掌心和脉搏。
前世的时候,一个当过算命先生的师兄曾教他“读心术”。
人在心理反应很激烈时,手掌的肌肉会控制不住地抽动,脉搏跳动也会明显变快。算命先生会以“把脉看手相”的名义握住客人的手,然后趁机提几个隐私问题,并且通过掌心肌肉和脉搏来判断客人的反应。
九州诚要用这种方法,来尝试调查出年轻妇人的心事。
“我听说你是因为丈夫的原因才哭的,对吗?”九州诚轻轻按压日向小姐的手掌和脉搏,柔声问道。
果不其然,日向小姐的掌心肉抽动了一下,看来是说中了。
九州诚推进话题,深入问道:“难道是您的丈夫...最近发生意外了吗?”
然而下一刻,九州诚却惊讶地发现日向小姐的掌心没有动,脉搏也没变化。
——怎么回事,难道我说错了?
九州诚心中大惊。他抬头看了看日向小姐,发现对方没有点头承认的意图。
——和丈夫有关,造成了心灵创伤,但不是丈夫发生意外,而且羞于启齿...
九州诚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日向小姐的锁骨位置,发现了一小块疑似烫伤的疤痕。
恍然间,九州诚的脑中浮现出了一个新的可能性,试探性地问道:
“难道说...你的丈夫对您做了什么过份的事情吗?”
话音刚落,日向小姐的整条手臂都晃动了一下,看起来反应相当剧烈。
“我说中了?”九州诚皱起眉头,严肃地看着日向小姐:“莫非…您的丈夫对您实施了暴力?”
“...”半晌后,日向小姐不情愿地点头,伤心道:“没错...我又被丈夫打了,他还拿烟头烫我...”
在和之国,女性的地位一直处于极其割裂的状态。
一方面,和之国的社会和法律大肆宣扬女性的正当权益,几乎到了矫枉过正的病态程度。比如只要有女性在公共场合控告男性非礼,哪怕男性全程站在三米开外并且双手举过头顶,大概率也会被法官判下性骚扰罪,还会弄得社会性死亡。
另一方面,无论在职场还是家庭中,许多女性仍处于被歧视的地位。比如大众对“家暴”这种事具有极高的容忍度,甚至觉得女性遭到家暴后就该默默忍受,起诉丈夫是丢人现眼的行为。
因此九州诚可以理解,日向小姐为何不敢将这份心事轻易告诉别人。
“所以你才会瞒着丈夫,偷偷来我们店里解闷吗?”九州诚给日向小姐递了一杯水,露出关切的眼神:
“喝点水吧,能否告诉我详细情况?”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日向小姐抽泣着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总结来说,她在高中毕业后就被父母强迫嫁给一个有点钱的男人,不得不放弃考上艺术大学的梦想,成为全职主妇。而那个男人一直看不起她,觉得只要花钱养活妻子就可以随便打骂她,拿她来泄愤。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九州诚双手十指交叉,认真地问道:“你觉得自己应该为了丈夫的经济条件和所谓的面子而安于现状,还是结束这段痛苦的婚姻,去过自己的人生呢?”
“我…我的想法?”日向小姐失魂落魄地苦笑起来:“你在说什么?我哪有什么想法...根本没办法改变的...”
九州诚却厉声反驳道:“不,你有办法的!”
说着,九州诚掏出一支笔和一本便签,再次闭上了眼。
“接下来,我会给你占卜出一条生路。”九州诚神秘兮兮地说道。
下一刻,他在便签上奋笔疾书地写了一大段话,很快就将便签纸撕下来交给日向小姐。
“这是...”日向小姐看着纸条,骤地眼眸一颤。
“根据和之国的婚姻法规定,婚姻中的配偶可以在某些条件下起诉离婚。虽然法律中没有明文举例,但是起诉条件中也包括因暴力行为导致配偶受伤。你可以先通过偷拍和验伤等手段收集家暴的证据,然后找律师和司法援助中心咨询,起诉你的丈夫。”九州诚耐心地解释纸条上的内容:
“当然,女性想要起诉丈夫会遭遇很多阻碍,大概会被你的家人阻止,更有可能遭到丈夫的报复。所以你踏出这一步,就要做好赌上一切的心理准备。”
“可是...这也太极端了!我真的能做到吗...”日向小姐显露出了退意。
“我不想怂恿你做任何事情,只是给你一个未来的可能性。”九州诚的语气十分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我的师父曾经教导过我,自己的人生就要用自己的双手争取,哪怕为此赔上性命。但是安于现状的妥协也并不丢人,所以决定权依旧在你。”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日向小姐,我不希望以后在这里看到您。”九州诚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比起男公关店,律师事务所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日向小姐的脸色变得难看了,也有几分羞愧。她落寞地站起身,眼中蒙着一层迷茫的薄雾。
“对了,便签纸的反面写着我的电话号码。”九州诚为日向小姐披上外套,语气温柔地说道:
“如果你的丈夫还要家暴你,你可以打电话向我呼救。我会赶过来帮你,同时成为你的证人。”
听到这话,日向小姐的身躯晃了一下,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愿意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这是什么愚蠢的问题?”少年的双眼弯成皓月,很自然地笑了:“如果你没有对我撒谎,就代表你正在遭受他人的迫害。”
“对我来说,帮助陷入苦难的人从来都不需要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