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凝固在脚底,定住不动。
沈青竹余光扫过去,周靳安戴了副无框眼镜,穿着件浅灰色针织衫,气定神闲地坐在阳光里。
昨晚的酒色之气尽退,只剩他原本的样子,像冬日里的一捧白雪,高洁不近人,不可攀。
仿佛昨晚的一切如梦幻泡影。
钢叉轻触瓷盘的声音响起,叮铃脆响将她思绪拉回来。
周靳安白皙如玉的手拍了拍肘边的空位,道:“坐过来。”
忽有一阵夏风从耳边拂过,少年的声音自耳边轻响起。
“坐过来,坐到哥哥身边来。”
沈青竹兀自舒了口气,将昨晚的一切尽数吐出来。
她怎么忘了,他是哥哥啊,他昨晚认错人而已。
更何况,周靳安这个样子看起来,好像早把昨晚的事忘的一干二净。
至于段知许,沈青竹打算把他当空气。
时欢催促道:“快坐啊嫂子。”
闻烟跟着一唱一和的:“是啊青竹姐快坐下一起吃。”
沈青竹挪动脚,走过林挽身边时,被抓住手腕,“你坐这里吧,我过去。”
还不等沈青竹反应,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边响起。
“人家兄妹俩想要坐在一起联络感情,你就别掺和了。”语气有点酸。
———闻劭坐在林挽身边,挑眉睨着她。
闻烟立马跟起身,走过来把林挽牵过去,坐到她的位置上,左右还是逃不开闻劭。
“林挽姐,你先坐我的位置,趁你们还没结婚,我先享受下表哥的服务哈。”
说完,闻烟啪的坐在林挽的位置上,挨着周靳安,又对沈青竹眨巴眼睛。
“青竹姐姐,快坐呀,还是说你要坐我这里?”
沈青竹正要摇头,祁泽远又接上话:“靳哥,大早上谁惹你不开心,冷着张脸,你看妹妹都不敢坐你身边。”
时欢看了眼一言不发的段知许,一度认为是他坏了自已的好事。
她接上话头:“我哥不说话就是这副样子,也不知道那谁,大早上的脸冷的拧地下水来,谁敢坐他旁边啊。”
一直没说话的段知许这时也开了口,不咸不淡的语气,但又蕴藏着无限威胁。
“你一个外人也配谈论我的家事?”
气氛降至冰点,一触即发,好像桌上的每个人都憋着一把火,就差能点着火的引子。
“好啦好啦,大家吃饭吧。”沈青竹忙不迭坐下,生怕火烧起来。
饭桌的氛围不太好,好像每个人心里都憋着股心事,一直到收尾的时候才缓和了点。
沈青竹找到了个说话的节点,向大家介绍:“给大家正式介绍下,这位是秦辞,我的…”
话还没说完,祁泽远立马出声打住,“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把走廊的弄坏了好几个,今早还给我摔了个包。”
周靳安切牛排的手顿了下,很快又恢复如常,他把盘子和沈青竹换了下。
嘱咐道:“吃这份。”
是一份切好的牛排,刀工整齐,力道正好。
沈青竹余光扫了下他光洁的手背,又很快收回去,怕被人发现。
“这是真把我嫂子当妹妹了?”段知许突然凑近了脸,热气快要洒到她脸上。
他又接着开口,话语化作刀子,刀刀往周靳安心里扎。
“别忘了,这桌上还有你未过门的未婚妻。”
说完,在晨光里发着冷光的钢叉插进盘里的牛排里,发出刀具刮过瓷盘的声音。
有点聒噪,沈青竹皱了眉。
仿佛刀叉插的不是牛排,而是她的身体。
段知许投过来的目光直白灼人,想逃。
“林挽姐和我表哥还没订婚,姓段的你别乱说。”闻烟赶忙接上话。
时欢补充:“就是就是,你别乱说。”
祁泽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出声:“你们今天怎么了?怎么个个火药味这么重?林挽姐迟早是我嫂子,这不是事实嘛?”
时欢坐在祁泽远旁边,暗自瞥了他一眼,心想:这么重的火药味你现在才闻出来,真是钝感力十足大男孩。
“婚都还没定,怎么就是既定事实了?”闻劭也是卯足了劲,火药味十足,“你要是叫我声哥,那林挽也照样是你嫂子,来叫声劭哥听听。”
闻劭说这话是笑着说的,但是笑里藏刀着刀,笑的祁泽远汗毛直立。
连忙开口:“劭哥劭哥。”
桌上气氛越来越诡异,沈青竹待不下去。
“我吃饱了。”她站起来。
随后秦辞也跟着起身,“我先送青竹回去,你们慢用。”
时欢在后面喊出声:“嫂子,等会我去找你换泳衣呀。”
*
走廊里。
“等会你们泡温泉的事我就不掺合了。”秦辞说,“他们都不太待见我。”
“不好意思。”沈青竹真诚道歉,“以后我尽量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秦辞道:“快去准备下,我先处理点工作上的事。”
沈青竹点头道别秦辞,一个人往房间走。
刚才发生的事太杂乱,以至于她脑子还不太清醒,有些混沌。
以至于在开门的时候都没住身后跟上来的人。
直至门打开的瞬间,那道人影覆上来,一手掐着她的腰,一手捏着她的肩,极度强硬地挤进了房间。
“进周靳安的房间,好玩吗?”
饶是再混沌的意识,在此刻也被这道冰冷刺骨的声线冲撞的七零八碎。
“段知许,你放开我。”沈青竹眉头紧蹙,压着声音说。
“现在知道怕了?”段知许拖长尾音,“刚才不是还把我当空气吗?”
他粗重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带着点粗暴的戾气,像是粗粝的沙砾碾磨过细软的肉,激起阵阵颤栗。
一抹红色撞入他的眸,眉头骤然紧蹙。
“你脖子上的印记,周靳安咬的?”
问的云淡风轻,却是风雨欲来的气势。
沈青竹一惊,脸色瞬间白了几个度,无意识地抬手去挡,动作极快。
然后不出声了。
“怎么不说话了?”
冷峻的皮囊下,那双幽暗的眼盯着她脖子上的那块印记,覆在腰上的手紧绷着,一种爆裂的情绪涌动在崩溃的边缘,又被疯狂的按捺住。
“沈青竹,你说话。”
腰上的手慢慢地松开了,去寻找她的腕骨,猛然将两只细腕扣在身后,身体覆上她的。
贴着耳廓问:“周靳安还对你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