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知许,你别做梦了。”沈青竹咬着牙关。
“要不答应也可以。”段知许说的肆意散漫,“只是不知道周靳安知道了以后会怎么对你。”
“你说到时候,他还会把你当妹妹吗?”段知许玩弄着她的头发,“只怕是躲避不及?”
猝不及防的,他低下头,和沈青竹鼻尖对着鼻尖,笑得云淡风轻,仿佛一切胜券在握。
“反正,我这次得不到你也还有下次,下下次,直到我腻为止。但你就不一样了,你只有一次机会。”
说完,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这间屋子实在太安静了,静得让人心惊起来,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沈青竹因为愤恨而加快频率的呼吸声。
段知许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若是今天自已真的不答应,明天这个视频必定会传到周靳安手上,传遍全玉京也不是没可能。
她的指尖在发颤,指甲快要捏进肉里。
沈青竹接近秦辞,让崔玉引导他找寻沈家大火的真相,又利用段知许挑起和秦辞的纷争,她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尽快逃离玉京。
她都已经加快脚步了,明明只要再给点时间,她就可以完完全全脱离掌控,过全新的生活,可段知许却给她当头一棒。
“段知许,欺负我让你觉得很爽是吗?”沈青竹抬头看他,“把我往死里逼迫,让我生不如死,你很快乐是吗段知许。”
段知许侧着头,随意扫过来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仿佛在听她讲个笑话。
避而不答,他问:“你想好了吗?”
说着,他手腕一抬,虎口精准的卡在了沈青竹的倔强的脸上。
“哭什么?”指腹擦在她的眼尾,抹去一滴即将滴落的眼泪,“三年前你拿刀捅向我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哭过。”
“因为你该死。”沈青竹说。
话音刚落,她就张嘴,一下咬在了他的虎口处,似乎是咬的不尽兴,又猛然加重了力。
直到血腥味传入口腔里,铁锈味蔓延。沈青竹才觉得恶心的想吐,一下推开段知许,跑到卫生间的水池上干呕。
段知许抬脚,身形却有些不稳,好像脚下踩的不是坚实的土地,而是死无葬身之地的黑洞。
听到渐近的脚步声,沈青竹害怕地立刻抬起手,试图将他阻隔在门外。
“段知许,你别过来。”声音尖锐。
段知许每逼近一步,耳边响起的干呕声就越来越重,最终定住脚步。
他蹙紧了眉,点漆的眸子里有光一点一点沉下去,像是初春里化不开的寒冰,他转身离开。
“我今晚不强迫你做决定,可以给你机会考虑。但我不喜欢等人,你最好不要让我等太久。”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沈青竹一个人,她靠在卫生间的墙壁上站了片刻,走出了段知许的房间。
*
午夜,周靳安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早上和段知许互殴过后,他其实在有意识的躲避着沈青竹,原因无他,单单只是觉得自已逾矩越界。
所以在汤池里,他没推开勾上来的林挽。反正早晚都要做夫妻的,早点晚点又有什么区别?
林挽躲的人是闻劭,他要逃避的人是沈青竹。他们一拍即合,就算是做戏也投入了百分百。
突然熄灭的灯唤回他的理智,他推开她,说:“我们还没结婚,这样对你名声不好。”
林挽兀自笑了笑,“是为了我的名声,还是你对我没兴趣?”
他披上浴袍起身,“两者都有。”
林挽在身后说:“我觉得你妹妹喜欢你。”
突然提及的话题让周靳安定在了原地,往日的谣言像漫天的雨幕,往他身上砸,胸口憋闷。
他一字一顿道:“谣言而已。”
“那我换个问法。”林挽又继续说:“你是不是喜欢你妹?”
四周昏暗寂寥,林挽的这句话被无限放大,直直钻入周靳安的耳道,然后耳边响起了轰鸣声。
聒噪,烦闷。
周靳安终于动了动身子,水声潺潺,几乎是哑着嗓子:“这也是谣言。”
“那我要是告诉你,你妹刚才就在汤池外面站着呢?”林挽说。
最后一击。
哗啦——
是忽然暴涨的水流声,在昏暗里响起,周靳安已经上了岸,摸着黑一路来到了房间。
他没去回答林挽的话,一是不知道怎么答,二是心慌,胸口泵动着的心跳声早已出卖了他。
他早就被那句话乱了心神,哪里还有往日的沉稳冷静。
他越过了一个做哥哥的界限。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他想。
沈青竹叫自已哥哥的时候也才十五岁不到,那时候她的五官还没长开,笑起来脸颊两边还会有浅浅的酒窝。
她的手掌很小,手指也不够长,刚好够包圆他的大拇指,偶尔也会对他甜甜地对他撒娇。就像时欢一样。
她初潮来的晚,还是他帮她买的卫生棉;她不善表达,还是他帮她过的第一个生日。
明明是他先开始的,让她叫他哥哥。
可如今事情却变了味偏离了轨道,一切既定的规则正在分崩离析。周靳安掀开被子一角,落寞地下了床。
冷月如霜,透过玻璃洒在地板上,像是浩淼宇宙里散落着的万千星辉。
星辉跳动,汇聚,像是有了生命,汇集成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清丽脸庞。只是那张脸上不再笑,是悲伤的神色。
周靳安喃喃自语,“我今晚做的,是对的吗?”
没人回答他,只有天空中一轮孤寂的月。
应该去看看她,他想。于是鬼使神差的来到了沈青竹的门边。
砰砰砰——
实木的门被敲响,是沉闷的声响,砸在他的心上。而后响起的是他日日夜夜的意乱神迷。
“是谁?”
沉默了一秒,周靳安答:“是哥哥。”
里面没了声响,沉默的时间被拉长,形成一条细长锋利的线,在他的心上割。
沈青竹几乎是跑着下床的,她赤着脚,站在门背后,手指在门把手一厘米的地方,顿住了。
开门又有什么用呢?她想。
沈青竹后背顺着墙壁往下滑,最后瘫坐在地面上,只要不理他,他应该会走的。
时间变得漫长,三分钟像是过了三个世纪,直到门外又响起一道清冷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