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竹匆匆赶到周靳安独栋别墅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只有时欢一个人在白雾升起的冬日里等她。
看到她来,便赶忙上前扑进她怀里,哭着给她道歉:“嫂子,都怪我,要不是我非得让你换什么泳衣分开泡温泉,你也不至于遇上林秋远那个变态,也不至于让我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时欢说了一连串,沈青竹只抓了几个关键词,周靳安知道了?
她抬起准备进门的脚一瞬间滞留在空中,不太敢踏进屋子里,转身想逃。
直至手上传来温热的力道,沈青竹才反应过来,她问:“靳安哥怎么样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刚接到电话的时候时欢哭的比现在还要难受,根本没说清发生了什么,她脑袋一热就往周靳安这边赶。
时欢一边哽咽一边掏出手机,摆出个视频,说:“林秋远拿着那晚的监控视频给他狐朋狗友炫耀,也不知道谁传的,传到了我哥这里…”
她停顿了下,转头看着沈青竹,继续说:“哥哥说,嫂子你已经过的很辛苦了,不能让这些谣言再伤害你,然后他就…他就把林秋远收拾了一顿。”
“然后呢?”沈青竹越听越心惊,周靳安哪里像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生怕当晚的视频被他看到。
时欢又接着说:“我妈最近和林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不知道是因为这件事的原因,公司资金链断了,还有我爸现在涉嫌受贿正接受停职调查…”
这下轮到沈青竹顿住了,按照周家的实力,教训下林家不成被告气候的小辈顶多也就是去赔礼道歉下就过去了。
怎么这次闹得这么大?
周寻只是为人冷漠了点,也不至于干出这样的事,这其中必定是有人在做文章。
“靳安哥现在人在哪?”她焦急地问。
时欢掐着掌心。
“下午应酬回来后就在房间里待了一下午,听佣人说他吐血了,但是我怎么敲门他都不肯开。”
沈青竹目光顿住,连心跳都快速跳动着,嘴唇有些发颤,既是安慰时欢也是安慰自已。
她出声:“没事的没事的,你别吓唬自已。”
时欢眼里洇着一汪清水,啪嗒啪嗒往下掉,“嫂子…我没办法了…你帮帮我。”
沈青竹托着她的脸,替她擦掉眼角的泪,柔声安慰:“没事的小欢,还有我在呢。”
她目光一转,看到了一楼餐桌上一口未动的饭菜,她劝她:“你先去吃点东西,哥哥交给我好吗?”
直到看到时欢一步三回头地走下楼,沈青竹才深吸了口气,往周靳安的卧室走。
修长的手指屈起,在离门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然后轻敲三下。
“靳安哥,是我。”她定了心神。
即使他看到了那晚的录像也没关系,只要他平安就好了,她想。
出乎意料的,等待的时间没有持续太久,门从内向外“啪嗒”一声打开了。
房间里没开灯昏暗一片,只有走廊的灯洒进去,昏昧的照在他半张脸上,一明一暗的对比,竟然多出了几分落寞。
“让你担心了。”
周靳安声音有些沙,伴随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点蓝调,空气里是少有的寂寥气氛。
睡衣松散着,青筋凸起的手臂自然下垂,在黑暗里泛着白光,过于夺目。
“哥,你没事吧,我看你…”沈青竹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双过于突出克制的手抓了进去。
速度很快,根本来不及反应,脚下不稳,眼看就要往墙上撞过去。
砰——
是关门的声音,还有她的头撞在周靳安手掌上的声音,是沉重的闷响。
黑暗里,还有两人渐稳的呼吸声。
沈青竹有些不自在,又想起周靳安喝酒醉那晚,她挣扎着往旁边躲。
只听耳边响起:“对不起。”
说完,头突然垂下来,但没落到她颈窝,而是保持着一段距离,只有鼻息游离在脖间。
是克制的,压抑的。
他又说:“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沈青竹的指尖颤动,在空中握紧,“没有的,哥你把我保护得很好。”
话说完,周靳安开了旁边的灯,抬脚走到了沙发边上,没再看她一眼。
“哥,那个视频的事…事情是我做的。”沈青竹目光连接地板,说话有些轻,“我去道歉,说不定事情就能解决。”
林秋远的目标是她,她去道歉了段知许也不会不管,到时候还能借用下段家的势力。
周靳安为人正直,求人办事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这件事牵连很广,还有别个市的势力穿插。”周靳安转过身来,很静地看了她一眼,“我担心你的你和小欢的安危。”
“再说了,你一个小姑娘能做出什么事?”
“没…”沈青竹说着,蓦地抬头看他。
周家和段家的实力在玉京不分上下,单凭段知许一个人不可能把这件事闹成这样子。
脑中一阵精光闪过,手指骤然攥紧。
别的势力?她脑海里浮现的是闻劭那张玩世不恭的脸。
周靳安走近,手掌放在她的头顶,“你和小欢先出去度个假,等事情办妥了,你们再回来。”
看来事情已经到了棘手的地步,不然不会让她走。
“可是…”
“别可是了,我给你们定了机票,今晚走,乖乖听话啊。”
周靳安很少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她听的耳朵发麻。
从周靳安房间里出来后,佣人和管家已经提前替她收拾好了行李,连时欢也守在客厅里等她。
沈青竹扶额,又被时欢骗了。
一行人忙不迭的朝机场赶,车子在路上疾驰,沈青竹坐在窗边想联系段知许的方法。
路边的不远处,一片璀璨的灯火照进了车窗里,那是玉京市的另一个富人区。
西郊别墅群。
到了机场后,沈青竹借着上卫生间的借口逃脱,一路打车来到了别墅群,敲开了段知许的门。
他穿着衬衣西裤,像是刚从外面回来,手指托着腮边,一脸兴致盎然的等着她开口。
似乎是早就预料到她会来找他。
脚步声渐渐逼近,他敛着目光,托腮的手收回来,百般无赖的转着手机。
“时阿姨和周叔叔的事,是你做的吗?”
“也不全是。”他目光与她平视。
“今晚来找我,是想好了?”
“是。”
段知许指了指卫生间。
“洗完澡再来和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