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老太太说:“青竹啊,你得空就去指导指导时欢那小丫头,都是奶奶的乖孙,奶奶舍不得谁受委屈。”
沈青竹:“………”
别说避嫌了,这下连躲都成问题。
沈青竹衣裙下的手攥成一团,下意识的想拒绝,“奶奶我…”
老太太以为她是担心陪伴自已的时间不够,于是想让她打消顾虑。
“乖孙你不用担心奶奶,奶奶这个月也要去寺里修行一段时间,寺里好闺蜜多着勒,你还年轻别跟着奶奶一个劲往寺庙跑,要多出去结交点年轻朋友。”
老太太其实是有自已的私心在的,周靳安算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为人端庄又家世清白。
圈子里的人自然也是和他一样的品性,只希望青竹也能跟着他多结交一些朋友。
她为段家蹉跎了这么多年,总要嫁个最好的才是。
沈青竹心里有苦说不出,除了段钦文,奶奶就是最宠她的人,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
于是硬着头皮答应。
催婚是老年人最热衷的话题,就连老太太也逃不过。
她抓着周靳安的手问:“乖孙有没有谈恋爱?年纪大了可不好找女朋友奥。”
沈青竹的心里叮咚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坠。
倒不是她对他还有妄念,而是年少的执念太深,在剥离的过程中总会无法清理干净。
每当有人触及,执念才会又一片片的掉,疼痛绵绵悠长。
她思绪很乱,完全没注意前方投来的一道灼灼视线。
段知许脸上有不可察觉的愠色,他刻意提高了音量:“奶奶你就放一百八十个心,在玉京,哪个女人对他不上心?结婚也是分分钟的事。”
沈青竹手指紧了紧,闷着一口气,不小心弄翻了面前的茶杯。
周靳安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怎么的就问出口:“你在想什么?”
有的时候,对一个人的执念久了,就连对方随口说的一句稀松平常的话,也能将自已问的哑口无言。
喉咙干涩,像沙砾划过:“没有。”
段知许嘴角扯起一个弧度,胡乱开腔:“他想老牛吃嫩草呢,嫂子。”
老太太觉得自家亲孙脑子搭错了根筋,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狗嘴吐不出象牙,说点好听的。”
周靳安接上话头,“婚姻的事我还不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
段知许揉着老太太的肩膀,“我要是有喜欢的人,我绑也绑来见奶奶,困在我身边的办法多的是。”
他笑着问她:“嫂子认为我说的对不对?”
沈青竹无端打了个寒噤。
直接装作没听见。
老太太看着两边的乖孙,一时没了动静,她当年也是恋爱小达人,怎么就教出了这样的孙子?
一个窝窝囊囊不上道;一个偏偏执执小恶魔。
真是活该他们单身。
沈青竹有点坐立难安,一边是对他人和煦对自已阴鸷不讨好的段知许。
另一边又是自已难以触碰的禁区,野火燎过,寸草不生。
她觉得此刻气氛有些灼人。
生怕下一把火烧到自已身上,起身就想走。
“奶奶,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想先上去休息,你们先聊啊。”
回到房里,沈青竹彻底软下来,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才去洗澡。
由于行动不便,她折腾了好久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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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来,就看到段知许一身绸面宽松玄色睡袍,神色悻悻恹恹的坐在单人沙发里。
沈青竹刚放下的一颗心瞬间又被吊起来。
她虽然有着与段知许宁为玉碎的勇气。
但潜意识里还是惧怕他的。
她一边摆弄没干的头发,一边试探性的问他:“你来找我什么事?不急的话明天再…”
她又在躲他!
段知许眸一下阴沉起来,不回答就站起身,阔步向她走过来。
她心下一慌,转身就想走,却忘了脚踝还在受伤,身子正面朝着地板上倒。
她心想这下得砸毁容,绝望的闭上眼。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来,反而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沐浴露的清香窜入鼻尖,沈青竹立马清醒过来。
想挣扎着离开,却被他强制钳制住双手,“脚都受伤了还跑什么?也不怕把自已给摔死。”
说完就将她横抱起,放进柔软的单人沙发里。
沈青竹没说话,但是手上抗拒的动作没停下。
他掐住手腕的力道更重了些,沉沉道:“你觉得这时候我还会对你做什么?”
沈青竹心想:你不就是畜生吗?
像是看穿了她的下一步行动,段知许只是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别乱动。”
沈青竹还没反应过来他说这句话的意思,下一刻脚踝处就传来一阵温热感,对他在帮她擦药酒。
她意识都混沌了,被吓的一动不动。
段知许看她这副样子,不禁笑了笑,“之前要和我同归于尽的勇气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怂成这样?”
“小怂蛋。”
沈青竹实在摸不清他这只对她阴晴不定的性子,闷着声音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只有在脚踝处传来刺痛时才会发出几声低不可闻的哼哼声。
“疼就叫出来,别忍着。”
沈青竹今晚进客厅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她脚踝上肿起的大包,还有她那还在泛红的眼尾。
就这么看着,他似乎也能感受到自已脚踝传过来的痛。
好像逐渐盖过了胸口传过来的那份。
他在南州市积攒的郁气全都在那一刻消散,他只想上前问一句她疼不疼。
只是她不领情,一见他就想跑。
这样想着,手上的力度稍微重了两分,沈青竹没忍住这突如其来的疼痛,一下子惊呼出声。
“忍者神龟都得拜你为师。”段知许说。
“疼的话就叫出来。”他又说了第二遍。
依旧没出声。
他一停下,沈青竹也不出声,房间里安静的出奇。
也不知道段知许哪来的怒气,掐着脚踝说:“在周靳安面前就哭哭啼啼,在我面前就跟个闷葫芦似的,要不要我叫周靳安回来帮你上药?”
沈青竹倏地抬头,眼中闪过悲伤,“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话刚说完,搁置在桌角上的手机“叮的”一声响了。
段知许一抬眼就看到了亮起的未读信息。
是秦辞。
沈青竹要去拿手机,却被段知许一把抢了先。
空气里温度骤降,气氛也变的湿冷。
像暴风雨来临前夕。
“秦辞是谁?”段知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