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就快到温若嫣的生辰,也是赵宜安将要上门诊脉的日子。
可她还没来得及迎接赵宜安,就传来让她非常郁闷的消息。
上元夜宫里要办宴会。
这是宫里的传统,以前都是温启携徐氏参加,可今年太后传了旨意出来说让各府未出阁的姑娘一同入宫,这就意味着温若嫣避无可避。
“这才多久又要进宫去,上次赏梅宴太后没有看够吗?”温若嫣撇嘴抱怨着。
上次赏梅宴的事让她心有余悸,一想到上元夜宴上满朝文武与各府女眷,若是被郑太后当众说教,她就惶恐不安。
徐氏何尝愿意去宫里,只是旨意都下来了,她也没办法:“你呀,少说些没规矩的话。”
抱怨归抱怨,气过之后,温若嫣还是老老实实回了毓秀院准备明日的宫宴。
次日黄昏。
“今日宫宴较之上次盛大许多,姑娘需得精心妆点一番才是。”选衣裙时白芍建议道。
温若嫣忆及上次宴席受太后斥责,为免招惹是非,淡然道:“不必刻意,简单梳妆即可。”
白芍闻言便没有再多话,顺着她的意思选了件不出挑的莲红色裉袄下面是织金暗花罗裙,最后再简单挽了个垂鬟分肖髻,点缀了几朵样式别致的珠花。
因为上次鸡血玉镯子惹她生气,所以这次梳妆完后白苏没有多话,无声将一枚白玉镯套在她手腕上后为她系披风。
“这披风上的花样倒是新颖。”温若嫣轻抚着披风上的暗纹,眼中闪过一抹赞叹的光芒。
白苏连忙解释道:“这是二公子今日一早特意送来的,说是担心姑娘着凉,上面的皮毛可是北地来的好东西。”
二哥对自已总是这么贴心,温若嫣在心里小小的感动了一下,待检查完没有任何问题后她便出门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宫门口,跟上次差不多,在门口又遇上了定国公府和襄王府的马车。
只是这次不见赵宜安的身影。
“若嫣!”
周如迎一见到温若嫣就欢喜地迎上去,全然听不见身后定国公夫人的呼唤。
“好些日子不见,我怎么瞧着你越发标致了。”周如迎上下打量着她,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娇俏美艳,“乌云叠鬓,海棠醉日,真让叫人移不开眼。”
温若嫣以为周如迎是在打趣自已,嬉笑道:“我看你才是,几日不见小嘴是越来越甜,吃了什么蜜糖回头分我一点,让我也能有你这般会说话。”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不信你问徐家姑娘。”周如迎冲着身边缓步走来的徐家姐妹说道。
“岚姐姐,蓉姐姐。”
她向两位表姐一一问好,互相寒暄了几句。
赵宜安因为卧病在床所以没能参加这次宴会,少了一个玩伴,她和周如迎都觉得可惜。
“要是宜安姐姐也在就好了,咱们几个向来是一起的。”周如迎惋惜道。
听到周如迎失落的语气,她随即安慰道:“宜安姐姐病不是有了好转嘛,说不定等我四姐姐看过之后就全好了。”
有了她的宽慰,周如迎的心情好了许多,也更期待温若婉给赵宜安问诊的那一天。
与此同时,在离她们不远处,几双眼睛正注视着她们。
“快看,那是不是温府的马车?”
“还真是温家五姑娘,没想到她还敢出门赴宴。”
沐文瑶在看见印有温字的马车时,原本笑意盎然的脸顿时僵住,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异样情绪:“可不是,上次在宫里丢了那么大的脸,她竟然还敢在人前露面,可见是个没皮没脸的。”
听到这般话,她身侧的女子掩着嘴角笑道:“文瑶姐姐说的是,若我是她,可没脸出来见人。”
“你们嚼舌根也要照照镜子,温姑娘落落大方,坦荡率真,比你们这些背后编排人的强上百倍。”
沐文瑶回身怒视着搭话的女子,对方眼中的轻蔑毫不掩饰,她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姜绮毓,你把话说清楚,谁在背后编排人?”
姜绮毓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被温二公子在诗会上当众揭穿,诗作全靠他人代笔的沐大小姐,怎么,只准你们在背后编排温姑娘,就不许我说句公道话?”
“你胡说什么。”沐文瑶怒视着姜绮毓。
“文瑶姐姐别气,她一个有娘生没娘教的野丫头,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旁边有人劝道,“宫门要开了,咱们还是赶紧准备入宫进去吧,别误了时辰。”
就在沐文瑶准备上前跟姜绮毓要个说法时,被身边的同伴拉住了,然后顾忌着身在皇宫门口怕失礼人前,只好忍下心头的不甘。
看着沐文瑶偃旗息鼓有气不敢发的模样,姜绮毓冲她挑衅一笑,仿佛很期待她闹起来。
温若嫣完全不知道,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因为她差点引发一起争端,更没察觉到暗处一双窥视的眼。
随着宫门口聚集的马车越来越多,天也渐晚,宫门终于打开,一众宫女有序的出来接引所有人入宫。
宴会在离城楼较近的保宁殿举办,偌大的宫殿灯火通明,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壮观,处处流露出皇家气派。
因为是男女分席,温若嫣和徐氏被安排在女眷席,和温启父子俩隔着一段距离。但她一眼就瞧见了坐在龙椅下方不远处的父亲和哥哥,于是朝他们俏皮地眨了眨眼。
温启父子二人正与一位身穿玄色锦衣的男子热切交谈,从那挺拔的身姿和华贵服饰上的纹饰来看,想必是当今太子无疑。
温旭最先注意到妹妹的目光,调皮地回应了一个鬼脸,逗得温若嫣忍俊不禁。
太子见状好奇地转过身,顺着温旭的目光望去。
就在跟太子目光对上的刹那,她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为什么太子会冲着她笑?而且那笑容……总让她觉得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的怪异。
明明自已跟他只有几面之缘,他为何会表现得像是跟她很熟稔似的?
顾及着对方身份尊贵,她悄悄站起来福了下身算是行礼,然后尴尬坐下。
谁知刚坐稳,一抬眼,竟又撞上太子意味不明的目光,这让她越发不安起来。
直到殿外传来响亮的唱喏声,太后和陛下驾临,她才勉强收敛心神。
太后一身朱红华服,高髻上戴着凤凰衔珠步摇,步摇上硕大的珍珠随着步伐摇曳生辉,可说是全场最夺目的存在,从她进殿,所有人都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远远看见太后一脸享受的模样,温若嫣觉得太后好像很喜欢这种站在巅峰,被万人仰望的感觉。
也不怪乎她那般高傲不饶人,原是本性如此。
太后与陛下落座后,简短寒暄几句,便宣布开宴。
殿内乐声响起,庄重典雅,宫人依次进殿,奉上酒菜。
温若嫣略扫了一眼,较之上次,菜肴尚可,至少都温热适宜。只是口味依旧不合,幸好入宫前已用过些许点心,倒也不觉饥饿。
徐夫人见她用膳时兴致不高,便温声道:“不喜欢也勉强动动筷子,等回府我让厨子给你做爱吃的夜宵。”
温若嫣并非不知母亲的良苦用心,只是这些菜肴不合口味,但碍于礼数,也不好推拒,便低声应道::“是,女儿明白了。”
说罢,她缓缓拿起象牙箸,每道菜品尝少许,举止间尽显大家闺秀的得体与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