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过去五年,但我仍旧记得她的容貌,那是我记忆里的海棠花,只是她早已忘了我。”
温若嫣不可置信地看着赵云谦。
崇明十四年发生的事她自然没忘。
那时贤妃膝下的二公主薨逝,贤妃整日以泪洗面大病了一场,陛下于心不忍,所以特意传了母亲进宫宽慰贤妃。
她因为深得贤妃喜爱,也被一同带进宫。
贤妃喜爱莲花,所以陛下赐了她靠近明渠的庆安宫方便她夏日里赏花,而赵云谦落水的地方,正好在庆安宫附近。
当时母亲与贤妃在说体已话,就让她在偏殿玩耍。
说来也巧,彼时宫女正好外出拿点心,她看到远处有人落水,自幼长在江南的她深谙水性,且是个热心肠的,也不怕是有心人的算计,当即就跳进明渠去救人。
在她费力把人拖上岸后,发现落水之人因为呛水已经意识模糊,她救人心切就直接嘴对嘴渡气,直到落水之人吐出喉咙里的积水双眼缓缓睁开,她悬着的心才放下。
那时她看落水之人身形瘦削,衣着单薄,自然而然将对方当做是扫洒明渠的小内侍,根本没想到他会是皇子,还是赵云谦。
后来听到殿中母亲的呼唤,她想着人救起来就行,就丢下刚刚醒过来的赵云谦起身回了庆安宫。
当时徐夫人看到她浑身是水以为她出事了,忙请贤妃帮忙叫太医。
她不想母亲担心就把救人的事说了出来,那时母亲应该也猜出点什么匆匆忙忙就带她出宫,并在回府的路上告诫她以后万不可提起此事。
当时她还不懂事,自然是母亲说什么是什么,所以这么多年过去,再也没想起这回事。
“原来,那时我所救之人竟然是你,我以为,以为......”
赵云谦垂眸看着她,淡笑道:“以为什么?”
以为你是个普通的内侍,这种话温若嫣可不敢说出口。
不过,想起那时的错过,她的情绪低落不少。
“若是那时我就认出你来,也许就不会一再与你错过。”
“你错过我多少次都没关系,因为,我总在你身后,只要你回头,就能看到我。”
是啊,他总在自已身后。
不管是进宫前,还是进宫后,他总在自已身边。
自已被孟钰遗弃时,他默默送自已回家,还为了自已的名声隐瞒了此事。
宫宴上,太后要算计自已,也是他及时出手相救。
成婚之初自已抵触与他在一处,他从无怨言,默默去后殿就寝,担心自已受冷落,连分衾而眠这种荒唐提议他也接受。
哪怕是后来的试探,他也只气过一阵,就与自已和好。
他总是自已这么好,记着自已所有的喜好,对自已无限纵容,可自已却一次次怀疑他的感情不过是做戏。
此番深情,是她辜负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来不告诉我?”
“因为,我在等。”
温若嫣仰着脸,不解地看着赵云谦:“等什么?”
赵云谦嗅着她发间冷冽的幽香,喑哑道:“等你长大,长到十五岁,我可以堂堂正正同你相识相知的年岁。”
少年初遇包括后来的宫中重逢,赵云谦一开始对温若嫣并无男女之情,只是出于感激,单纯想找机会报答这个善良的小姑娘而已。
但是随着被册立为储君,掌握了隐暗双卫,透过双卫的眼,他渐渐地了解到不一样的温若嫣。
温家五姑娘,率真善良,无忧自在,她回眸的嫣然一笑,是这世间美好的东西。
从感激到欣赏,再到爱慕,赵云谦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后来他撤了双卫亲自暗中守护。
看着她在书房里练字时的认真刻苦,看着她跟教习学礼仪时的专注勤勉,看着她在院子里跟丫鬟们摘海棠花嬉笑打闹。
一日一日,那翩然的身影在心中彻底镌刻永铭。
只可惜,自已深陷宫闱如履薄冰,怎忍心去破坏无忧无虑的她。
所以自已只能隐忍着积蓄势力,待时机成熟再向她表明自已的心意,告诉她自已等了她好多好多年。
但没想到中间出了孟钰这个变数。
在知道温若嫣在梅林遇险被孟钰所救,再到后来两人一见倾心时,无人知他有多嫉妒。
无数个夜晚,他在苍露殿独坐到天亮。
其后三年,他就这么默默在暗中看着温若嫣与孟钰共度上元与七夕。
每每看到温若嫣对着孟钰笑,他就觉得心如刀割一般的痛,可他也只能在暗处看着。
他没羡慕过谁,唯独羡慕孟钰,羡慕他见证了温若嫣十二到十五,最美好的年岁。
这些隐藏多年的心事温若嫣并不知情,赵云谦也没打算说出口,但听到他说等了自已很久,温若嫣紧紧依偎在他怀中,说出此生最重要的承诺。
“知君相思意,此生不相负。云谦,此生我定不负你。”
原以为圆房已经今夜最大的惊喜,没想到还能听到她对自已表明心意,赵云谦暗自庆幸,自已终于等到了。
嫣儿,你的心,终究还是属于我的。
抱着她的手又紧了两分,赵云谦克制着激动的心回应道:“我亦不相负。”
互许心意的两人,甜蜜的相拥而眠。
次日,赵云谦早早醒来。
凝视着怀中安静的睡颜,如果不是看到温若嫣锁骨处青红的痕迹,他几乎都要以为昨夜只是黄粱一梦。
不是梦,是真的。
情至深处,他趁着温若嫣还在熟睡中放肆的窃玉偷香。
守在外面的裘易眼瞧着快到早朝的时辰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担心他误了时辰,轻叩了两下殿门以示提醒。
听到殿外的声音,赵云谦这才依依不舍地放过温若嫣,接着轻挥衣袖,殿门露出一个缝隙。
殿外的裘易见状马上领着内侍们入内,没想到一入内殿就看到满地凌乱的衣物。
昨夜在殿外守夜时,都有听到殿中后半夜才停歇的动静,但谁都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缠绵。
没眼看,简直没眼看。
看到裘易进来,赵云谦生怕他们惊动安睡的温若嫣,示意他们动作再轻些。
内侍们心领神会,动作缓慢了许多,果真没发出半点声响。
不过在赵云谦即将出门前,温若嫣还是睁开了眼。
许是昨夜折腾的太厉害,温若嫣醒来才发觉自已像快散架般难受,连起身都要挣扎好一阵。
赵云谦察觉到她的动作,连忙上前制止:“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儿。”
温若嫣揉了揉惺忪睡眼,慵懒道:“你要去参加朝会了吗?”
“舍不得我走?”赵云谦说着眼神暧昧扫过身上欢好时所留下的痕迹。
想到昨夜的画面,温若嫣顿时红了脸,嗔道:“才没有,你这是把当狐媚惑主的妖孽了吗?”
“我的嫣儿可不是什么妖孽。”说着赵云谦贴在她耳边意有所指道:“是世上最甜的蜜饯。”
提到蜜饯,温若嫣脑中忽然有了画面。
“你,你瞎说什么呢。”
殿中还有裘易等内侍在,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被调戏,她羞地捏拳砸向赵云谦胸口,等她狠狠出气一番后,赵云谦才捉住她的手。
“我若再不走该赶不上早朝了,娘子若有不满等为夫回来后再任你处置可好?”
盛郡王醉宿青楼而延误早朝一事的下场,众人都历历在目,自已虽是太子妃,但若因骄纵而令太子耽误了早朝,说出去同样不好听。
她不想做旁人口中的妖妃。
“那你赶紧去吧,可别耽误了时辰。”温若嫣抽回手催促对方赶紧走。
不过在赵云谦准备起身时,她极快地在赵云谦唇畔印了一吻,然后学着话本里的情节,娇羞说道:“夫君记得早些回来,我等着你为我画眉。”
“好,你等着,为夫很快就回来。”
赵云谦摸了摸唇角,窃喜着起身往外走,心里哪还有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