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徐氏走远后,心思敏锐的赵宜安摒退左右,悄声问向身边的温若婉。
“婉妹妹,为何徐夫人这般匆匆离去,是否府上有要紧之事?”
在门房前来时赵宜安就察觉徐氏神色有异,但她毕竟是客人不方便多问,所以等着徐氏走远后,才向温若婉问起。
若是府上真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她们好早些离去,省的让温若婉为难。
温若婉认为不是什么重要之事便没有隐瞒,直接答道:“听门房说是安太妃带着安王前来拜访,毕竟是宗室贵客,所以母亲亲自前去接见。”
前排的周如迎听到后突然转过头来,玩笑道:“安太妃和安王怎会突然造访,来得还这么凑巧,莫不是也来为婉姐姐庆生的?”
温若婉连忙否认道:“怎么会,我与安王素昧平生,他怎会知晓我的生辰。”
原本认真听戏的徐徽瑶见她们围在一起说悄悄话,觉得好奇也凑了过过来,然后突然说了一嘴。
“之前我二姐姐出阁时,婉姐姐好像与安王说过话,我记得那时还是安王主动与婉姐姐搭话的呢,怎么会叫素昧平生,我看安王就是专程为婉姐姐来的。”
周如迎一听这话也想到了什么,促狭笑道:“我也想起来了,去年我哥哥嫂嫂成婚时,好像也看到安王与婉姐姐说话来着,那安王一向是被女子围着转,还没见过他主动亲近哪家姑娘,看来安王待婉姐姐果真不同。”
她们两人并不是在空口白话,以上两次画面的确有发生过,自从去年游湖时温若婉救了落水的安王后,就总能一些宴会上偶遇他,那时温若婉还跟温若嫣吐过苦水。
安王虽长得人模狗样又身份不凡,可温若婉知道他在京中花名远播,更不喜他轻佻的言行,所以总是回避与他接触。
直到温若嫣病重,她实在找不到能进宫的办法,这才辗转找上安王帮忙。
没想到这安王属狗皮膏药的,一跟他扯上关系就甩不掉,被他百般纠缠。
如今面对姊妹们的玩笑,温若婉讪讪道:“那几次只是偶然相遇,不过点头之交罢了,我与安王真的不相熟。”
她虽极力否认,但几人还是从她不自然的神情里察觉出蛛丝马迹,觉得她是女儿家的羞赧不好意思承认。
安王在京中的确有个花名,不过男人嘛难免逢场作戏。
他虽风流,但从未听说他与那家姑娘逾矩过,并且他至今未娶正妃,也没有任何妾室。
若他对温若婉是真心的,倒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想到这个可能,纷纷都忍俊不禁着看向温若婉。
温若婉被她们盯得头皮发麻,有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无力感。
就在大家为温若婉被安王瞧上而感到欢喜的时候,唯有赵宜安一脸担忧:“我倒觉得未必是一桩好事,婉妹妹可还记得上次在泰宁侯府吃酒时,冯婇与清懿县主为安王争风吃醋,最后闹得不欢而散,泰宁侯府和平郡王府还因此结怨,虽说男子风流是寻常之事,但安王与众多女子纠缠不清,这样的人还是不招惹为好。”
按辈分安王算是赵宜安的堂兄,两府的关系也算交好,但赵宜安更在意温若婉这个交好的姐妹,不忍她搅进是非里去。
经赵宜安这么一说,参与过那场宴会的人,恍惚都想起了当时画面。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清懿县主崴了脚,正巧安王从她身边经过就虚扶了一把,谁知道这一幕被素来爱慕安王的冯婇瞧见了。
冯婇当即便大声喧嚷清懿县主行为不检,当众勾引安王,清懿县主有理说不清只得梨花带雨的请安王帮自已解释。
安王不忍见清懿县主被污蔑的委屈模样,想着这件事确实是误会,一时心软便帮着说了几句好话。
谁知冯婇见他竟然偏帮清懿县主说话,也不顾场面上人多,直接冷嘲热讽清懿县主的生母不愧是乐籍出身,难怪能哄的平郡王将其由侧室扶为正妃。
母女一脉,清懿县主定然习得了其母的手段,才能大庭广众之下扮做柔弱无辜惹安王怜爱,并表示自叹弗如。
清懿县主的生母的确是由妾室扶正,初入平郡王府时也的确是乐姬,但经平郡王多方奔走为她改了良籍,又因生了儿子被扶为正室,如今是上了宗室玉牒的正经郡王妃。
即便这些年过去仍有不少人在背后笑话平郡王妃的出身,但到底是皇室宗亲,不会有谁傻到拿到台面上来说笑。
如今冯婇一个小辈当众羞辱,纵使平郡王如今势微比不得泰宁侯父子在陛下面前的脸,遇上这种场面,平郡王妃可不会忍气吞声,当即要泰宁侯夫人给自已一个说法,给平郡王府一个说法。
泰宁侯夫人就冯婇这么一个女儿,平时宝贝的跟个眼珠子似得。
纵然清楚这件事是自家女儿挑事在先,但她舍不得女儿受委屈,硬说是清懿县主与安王行事不端,冯婇因撞破了他们的丑事被他们恐吓威胁,这才口不择言说错话。
双方僵持不下都不肯退步,平白让在场女眷们看了场笑话,两家都觉得没脸,一来二去便就此结怨。
其实事件中安王只是做了个和事佬的角色,他并未与谁真的说不清道不明,但毕竟由他起头,才闹得两家不安宁。
若是往后谁接近他,未知是否又会上演泰宁侯府的闹剧呢?
一想到当时两家不肯罢休的画面,众人也没有了准备恭贺温若婉的心思,转而为她担忧起来。
听完赵宜安的分析后,周如迎连忙说道:“婉姐姐若真是被安王瞧上了,可要早做打算,那冯婇不是善茬。”
“冯婇被父兄骄纵惯了,是个任性刁蛮不饶人的性子,京中人人都知道她爱慕安王多年,对所有靠近安王的女子都颇具敌意,此前清懿县主都在她手上吃亏,婉妹妹往后可要小心些。”赵宜安也提醒道。
看着姐妹们如此关心自已,温若婉心头稍安,淡淡笑着道:“多谢姊妹们关心,我会小心些的。”
不多时徐氏去而复返,回来时脸色明显有些难看,只是依旧笑着招呼大家听戏。
几人都是善于察言观色的,见徐氏面色明显有些忧愁,便了然安太妃与安王来者不善,一折戏听完,便纷纷起身告辞。
温若婉跟着徐氏在门口送客,看着姊妹们走时意味未尽的模样,她觉得格外歉疚。
本来大家欢欢喜喜来为自已祝贺生辰,偏生安王一来,又想起那些不好的事,大家看戏的兴致都没了。
“此次招待不周,下次我再专程请你们来听戏。”
好在姐妹们清楚事出有因,纷纷笑着宽慰她无妨,下次再同乐。
“婉姐姐不必放在心上,我们都明白。”
“是啊,婉妹妹多保重,若有为难的地方尽管来信,我们能帮上忙的绝不会推辞。”
“过几日是我的及笄礼,到时婉姐姐记得和姑母一起来,咱们再一起听戏便是。”
看着一辆又一辆马车离开,温若嫣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淡,心中也就愈发厌恨安王。
送走所有宾客后,徐氏就赶紧带着温若婉去了自已的碧芙院。
摈退左右后,才谨慎地同温若婉说起前院发生的事。
原来今日安太妃与安王前来除了是为温若婉祝贺生辰,还准备来提亲,欲聘温若婉为安王正妃。
上次被安王劫了马车问话,温若婉就已有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他竟会带着自已的母妃亲自上门提亲,还要娶自已为正妃。
对徐氏来说不管是正妃还是侧室,只要温若婉没点头,她都不会在意。
“婉儿我不管你与安王是何时认识的,也不追问你与安王有何私交,母亲只问你一句话,你愿意嫁给安王吗?”徐氏慎重道。
看着神色凝重的徐氏,温若婉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此刻安太妃与安王是否还在家中,如果今日我不答复,他们就不会离去吗?”
“这倒不会。”徐氏微愣了愣,然后说起刚刚在前院发生的一切,“安太妃与安王此次前来态度十分和气,并没有刻意为难,我想着事关重大总要先问过你的意见,就先回了安太妃今日府上有娇客不便招待他们,请他们改日再来,他们也爽快答应,我是送他们走后才回来的。”
自从温若婉在宫宴上一曲《伏羲神天响》技惊四座后,府上来问亲事的人就络绎不绝,其中不乏宗室世家。
宗室世家多纨绔,他们只欲纳温若婉的为妾,嘴上还说的好听,她虽色艺双绝,但终究是庶出,为妾都是高看她,不过入府后怎么说也是贵妾,不算亏待了她。
一回两回,徐氏还能带着儿媳杨氏陪着客套几句后婉拒掉,但没想到来的人更多。
几次过后,温家上下不堪其扰,便让温旭出面把这些来说亲的人连人带东西丢出去,并放话,温家的女儿不会送给人糟蹋,以后谁再打四妹妹的主意,就先来跟自已过几招。
想把温若婉纳妾的本就是纨绔子弟,好在温旭在京中是有名的浑人。
他这么一说,那些人哪还敢有花花心思,所以温府门前渐渐冷清了下来。
没想到那些人不打温若婉的主意,现在又来个更有权势的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