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画的同时,我也发现了悬在空中的便利贴,以及三四十米外,静止的‘星光’。
他们或躲避切割,或守卫设备,或重伤倒地,以不同的姿态,静止在战斗的某个瞬间。
他们的周围,是一堆白色的冰块,球形,水滴形,椭圆形,撇开杀伤力不谈,每一件都像是冰雪乐园里的摆件。
我不确定那些冰块已经丧失了攻击性,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拿开便利贴。
而在准备帮助他们“挖通”空气间的通道时,对面的那个队员则疯狂摆手,用手势表示我应该待在冰面上,什么也不做。
直直地站着等了一会之后,那人终于也来到了这片空间内。
“请不要把画带出这片地方,”她传来的声音是孔武有力的中性音,用的是语句有些不连贯的汉语,“请等我们检查,再商量行动。”
不能离开的不是我,而是被卷起来,放在手里的画。
“我的汉语不太好,请等我们的队长。”
在说完这些之后,她就卸掉身上的喷射器,继续扩大通道的范围,方便之前在她后面扇风的小队队长到达这里。
“你好,这是特遣队‘定风波’,我是队长922。”
“你手上的那幅画不应该离开中心地带,稍后我们会用装置将它妥善安放在这里。”
“我要先把它...”
我伸手递上画卷,但他连忙摆手。
“不用,你先拿着,我们应该是不能接触它的。”
“你们是第五组的人吗?”
“是,但其实完成我们工作的是一位老先生,它将x-1231带走后,叮嘱我们要去往这片中心地带。”
“额,你们没怀疑他,或者...我吗?”正常机构做事前都会把相关人员介绍一下,只不过我没有获知任何其他小队的信息,所以还是问了一下。
“那位...高德先生,还有你,0307,都是协助名单上的人。所以当他满脸疲惫地出现在这里时,我迟疑一番后还是将画交给了他。从结果来看,我很高兴自已没有迟疑太久。”
“所以...事件是结束了吗?”
“只能说是暂时结束了。那幅画无法永久地将这里发生的异常封印起来,但在无人扰动的情况下,我们应该不会再来这里一趟了。”他这里的flag让我有不好的感觉。
“还有,我们还要解决这里空间的异常,那些战友还无法和我们一起回去。”他指向‘星光’小队,似乎并未注意到那悬浮在空中的便利贴。
“这个,其实把那个撕下来就好。”我挪动了一下,将手放到了便利贴之上,“那些冰块,没有危险了吗?”
“...恕我眼拙,我并未看到你手上拿着什么。至于那些有特定形状的冰块,在来这的路上,我们检查过,虽然悬浮在空中,但并未有任何活性和危险,只是普通的冰。”
“你看不到吗?额,就这里呀,有大概...这么大的一张,白色的便利贴。”我用手比划着那有“stop”痕迹的便利贴,“不然你摸一下试试。”
922照我的话,抬起右手,慢慢地触碰我所比划的那个方位,当他的手指穿过我眼中的那个便利贴时,我明白,某种意义上,便利贴也消失了。
“你是说,解除静止的关键,是你眼中看到的那个便利贴是吗?”
他又慢慢缩回手,望着满脸疑惑的我说道。“不管我是否看得见,你还是试试能否将它拿下来吧。”
的确,我与正常人认知不同的情况多着呢,也无须多作担忧。
带着疑惑,我将便利贴撕下,虽然在撕下后的一瞬间,它就消失了,但同样的,“stop”的效果也消失了。时间,又开始流动。
天空突兀的冰块纷纷坠落,噼里啪啦,替代了预示着危机的碎冰声。小队成员们恢复了动作,快速搞清现状后,开始抢救伤员,整理残局,并有人跑了过来。
“0307,没事吧。便利贴时间应该还有多久?赶紧换上衣服吧。”052看到衣衫褴褛的我,不免是有些担心。
关心完我之后,他开始和922交换信息,并用双方的特制手表对了一下时,我贴上“stop”后,这片空间一直静止了九小时四十二分钟。
粗略计算了一下,我的“健康”还有几个小时时间。
对接完毕后,052返回小队那边继续善后,我则要帮助“定风波”处理那幅水墨画。
“922,你...应该是汉唐人吧。”他不仅说着流利的汉语,小队名字还直接就是词牌名,是老乡的概率显然大于“汉唐通”。
“当然理啊,土生土长的。”他顺道说了句我不知道具体地域的方言,“我们是亚洲分站派来支援的,这边都是亚洲人。”
“就比如你第一个见的924,她是日木人。总共呢,是两个汉唐,两个日木,两个北朝,一个南韩,一个越北。很复杂是吧。”
“嗯,听着就很复杂。”
要是我关于历史的那部分记忆没有缺失,就更能理解这“复杂”二字的含义了。
“不过相处起来都挺好的,毕竟都是为了保护人类啊。”他的语气里,有我还不懂的五味杂陈。
有相同的愿景,人们当然能求同存异,也希望那更为复杂的正面世界,也有“世界人民大团结”的那一天。
“隊長哦,你這樣是真不講義氣咯,和同鄉聊天都不叫我。你好,我是920,很高興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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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对于水墨画的处理是让我将其放入一个长方体金属盒内,然后用特殊刀具,在冰面上一点一点切割出一厘米厚的,符合长方体底部大小的凹槽,将金属盒放在凹槽内。
盖上盖子后,整个金属盒开始慢慢下潜,直到完全进入冰层中,最后停留在半米以上的冰面之下。最后,将一块一厘米厚的金属板安在凹槽里,就大功告成。
在一切善后工作结束之后,2.5个小队转移到南极点那里的蒙特科考站的等待支援。虽然“定风波”小队还有一辆雪地摩托是完好的,但要优先把伤员送回去,其余的人,就老实在挖出来的房间里等着大部队到达。
刚一回到科考站,我就换上了东一件西一件拼凑出来的衣服,慢慢等待“健康”的结束。
实际上我早点撕下它也并无大碍,周边的气温已经快速回暖到温季南极应有的零下三十多度,冷还是会冷,不过已经算是天差地别了。
不到半天,接应的人就到了,不仅要带回我们,也要带那些壮烈牺牲的战士回家。
在昆山科考站再休整一天,基金会的人员就开始撤离,科考站应该是搞研究的地方,希望不要再变成临时危机应对中心了。
向南逆行时一步一坎,向北归航时顺风顺水,除了在穿过西风带时,我晕船晕得分不清南北,此外再无可供着墨的故事。
而事件之后的信息,在运输船上时,我在052那里得知了054牺牲,051不得不退役的消息,其它小队的,就是更后面的故事了。
回到宿舍区的时候,是中午下班后,我在打开房门的时候,刚巧1107正脱鞋上床。“Boy,你回来啦。”他没有停下动作,高兴的打着招呼,神采依旧。
1709依旧像个雕塑,只不过视线稍微往门口移动了一下,确认了我的面孔后,又移了回去。
这里真是“岁月静好”呢。
“哦,boy,昨天有人给你送了纸和画笔,让你画什么拼图,还有在东欧的书里看到的东西。”
正因为有人来送东西,1107提前知道了我要回来,所以也就没什么意外的情绪。
“嗯,知道了。”
当初他们就该绑一个美术生回来。
我无奈的埋怨道,然后准备继续糊弄了事,该认真时认真,该摆烂时摆烂,不然真要成牛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