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川缓缓地睁开沉重的双眼,刺眼的光线透过窗帘投射到他眼睛,他下意识地眯起双眼,试图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大脑尚处于一片混沌之中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从窗前掠过。紧接着,只听见“哗啦”一声巨响,一只巨大无比且通体漆黑的手掌狠狠地划过窗户!刹那间,碎裂的玻璃渣四处飞溅,断裂的墙壁在这冬日无力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苍凉与无助。
黎川惊魂未定,这栋楼外,在他沉睡的时间里,有一个人发生了魔变!他警惕地爬起,床边的手机又震动起来,电话另一头是陌生而熟悉的声音,他不禁愣神,文理在电话里说道:“黎川……”
后面的声音变成一串尖锐的杂音,黎川喂了几声后不得已挂掉电话。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自已从来不会怀疑文理是纹理,事实笃定了为何要反复验证,为何要抱着莫有的期待,他甚至没有想过自已能够区分二人的理由是什么。目前最重要的是怎么从这栋危险的建筑里逃离,从毁坏的窗口望出,应该是驱魔人已经到达正在和魔物交战。
他从桌上摸到驱魔枪,这把枪型还是旧式的,估计现在对魔物已经没什么用了,在他打量周遭时那把本不该出现的匕首出现在了驱魔枪原本位置!
他原本以为梦不过是梦,但是这把匕首的存在又是在证明什么?如同崩塌的梦境,黎川所坚信的事实也在不断崩塌,如今,只有一件事能够证明……他要从这里逃出,去到那里,去验证这个答案是否正确!
程北北心急如焚地赶到了现场,一路上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各种可怕的场景。还未进入小区,她的目光远远锁定在了正在激烈交战的驱魔人以及魔物化的风间身上,完全没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文理。
魔物化的风间面容扭曲,双目赤红,嘴里不时喷出黑色的烟雾,其狰狞恐怖的模样令人不寒而栗。程北北不由得瘫坐到地上,一股凉意袭来,化雪瞬间浸湿她的裙袜。
恐惧与绝望让她止不住地颤抖,她还未从失去弟弟的的巨大悲痛中缓过神来,如今眼睁睁看着自已爱恋之人也因为魔化而即将命丧驱魔人之手。绝望之际,程北北再也抑制不住内心额悲痛,她张开嘴巴,用尽全力撕心裂肺地大喊起来:“风间——!”
当程北北那充满绝望的声音传入文理耳中的瞬间,她缓缓回过身来,目光空洞无神。在这片孤独而又黑暗的世界里,连那曾经坚信不疑的爱情竟然也不过是一场骗局,那么她一直以来如此辛苦地坚守下去,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呢?那个曾经深爱着的人已然远去,只留下她一具空虚、寂寞且毫无生气的躯壳,难道这就是她所期望拥有的人生吗?
至于程北北究竟是何时爱上风间的,或许是那次两人被困于地下通道的危急时刻,亦或是更早些时候,这些都已经无从知晓。此刻,文理紧紧拉住正欲不顾一切冲向前去的程北北,就好像突然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用一种近乎冷酷无情的语调对她说道:“北北,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你喜欢的人从此将会离去,再也回不来,你要仔细看,坚持到最后的究竟是爱还是恨,它将会是这个世界得到救赎的希望!”
程北北不明白她的意思,她眼睁睁地看着驱魔师手中闪烁着寒光的长刀,无情地刺进风间的身体。伴随着长刀入体,风间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嘶鸣,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裂开来。这声音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程北北的心上,让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疼痛。
她想起了平安夜上百个同事的魔物化,想起孤身一人面对上百只魔物的兰程熠,想起被长刀穿入身体的风间。那些她深爱着的人,一个又一个地离她而去,只剩她独自一人在这孤独的世界里彷徨无助,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不知道未来在何方。
不论世界救赎的希望是爱或者恨,她的世界又该由什么来拯救。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感涌上心头,她的灵魂如同深陷在了黑暗无际的泥沼中,无力自拔,最后一丝微弱的光芒消失,那是她对生命的渴望,对未来的期待
“我......这个世界的救赎,和我有什么关系呢?”程北北紧紧握着手中那柄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魔枪,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勉强支撑住自已。她吃力地从厚厚的积雪中缓缓站起身来,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
回过神来的文理满脸惊愕地看着程北北将那把驱魔枪直直地指向了自已。只见程北北的眼神中透露出绝望与决绝,口中喃喃自语道:“本身就没有希望,何来拯救之说?反正迟早会死去的,或魔物化,或是被魔物所杀。既然如此,倒不如就让我们一起......就在这里结束一切吧!”
“无所谓,”文理面无表情道,她举起双手眼神直视程北北,“我没办法阻止你。你希望世界毁灭吗,希望这世上所有的所有的所有都和他一起陪葬吗?那我没办法阻止你,也不会阻止你。”
程北北的手却止不住颤抖,她可以理所当然地反抗这个扭曲的世界,但是,眼前这个人,她的眼神空洞,她失去了比自已失去的还要爱的东西,她一定是放弃了什么。程北北张了张口问道:“你……究竟是谁?”
“来不及了。”文理抬头望向天空,黑压压的云层正向太阳周遭聚集,很快,阳光就会被吞噬,接踵而来的是末年最大的一场暴雪,世界,再也不能从孤独中解脱了。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原本激烈的战斗声。正在与魔物奋力厮杀的驱魔人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后,满脸惊愕地转头望去,目光紧紧锁定在了枪声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身影缓缓倒下,扬起一片雪尘。
而那双手紧握着枪支的女子,则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呆呆地伫立在原地,眼神空洞无神。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已竟然亲手扣动了扳机,结束了这位朝夕相处、并肩作战伙伴的生命。这一刻,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离她远去,仿佛她已经成为了全世界的敌人。
然而,在内心深处,她却又有着一种莫名的解脱感。也许,真正能够带来世界和平的唯有死亡......想到这里,程北北突然发出一阵颓然的狂笑,笑声回荡在这片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显得格外悲凉。
与此同时,好不容易从损毁严重的建筑中逃出生天的黎川,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文理。那一刹那,时间仿佛倒流回了末日来临之时纹理逝去的那一刻,痛苦和绝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他连呼吸都感到阵阵刺痛。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坚信自已可以凭借着勇气和力量去改变这个混乱不堪的世界,但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开始怀疑起自已所做的一切是否真的有意义。他究竟能够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变化呢?或许,在世界的眼中,他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吧。
带着满心的迷茫和伤痛,黎川踉踉跄跄地朝着程北北走去。程北北听到脚步声,止住了笑声,缓缓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逐渐靠近的黎川。然后,她举起手中还冒着青烟的手枪,对准了黎川,并轻轻地笑道:“黎川,让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充满苦难的世界吧。”
程北北面色凝重,手指微微发力,轻轻地扣下了扳手。瞬间,一颗锐利无比的子弹如同闪电般疾驰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高速旋转着朝前方射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对面的黎川反应极快,他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退魔枪,瞄准那飞速袭来的子弹,果断地回击了一枪。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两颗子弹在半空中猛然碰撞在了一起,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它们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推了一下,迅速向两边弹开。
一时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起来,一切都变得鸦雀无声。不远处的驱魔人已经逐渐压制住魔物化的风间,望着眼前的场景,程北北心中涌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她感觉自已就像一个旁观者,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无法改变。那种无能为力的心情涌上心头,让她感到无比沉重和沮丧。她缓缓垂下双手,目光投向了黎川,轻声说道:“黎川,你真的是太残忍了。”
然而,这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程北北像是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似的,原本疲倦不堪的面容逐渐舒展开来,杀戮之心悄然消失。此刻的她,内心一片宁静,再也没有丝毫的恐惧和犹豫。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她一贯以来那可爱动人的笑容对黎川说道:“黎川,我觉得,我能够加入工作组,能够遇见你们……真的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