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晃晃悠悠地缓缓前行,仿佛一只年迈的老牛拖着沉重的身躯。车帘被轻轻放下之后,车内的空气瞬间变得沉闷起来,让人感到有些窒息。
此时,坐在车厢里的林笑正紧紧地抱着一个暖炉。今天一大早她便起身出发,经过这一路的颠簸摇晃,再加上车里令人烦闷的氛围以及怀中那暖烘烘的暖炉,她不由得开始打起了瞌睡。只见她的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一般,眼睛也渐渐合上,进入了半梦半醒之间。
而一旁的紫娟则惦记着大家起得太早,以至于她们四个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来得及吃上一口早饭。想到这里,紫娟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应该问问外面负责护送的怀玉,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家已经开门营业的饭庄,好去买点热气腾腾的食物来填饱肚子。
然而,就在紫娟准备有所行动的时候,车外突然传来了怀玉的声音,“林小姐,马上到城门了,我刚已经买好了早饭,等咱们出了城找个歇脚的地方再吃。”
紫娟把已经伸到车门的手缩了回来,这个怀玉是不是会读心术,自已刚想什么他就外面回答什么?贾芸找的这帮人太神秘了。
迷迷糊糊的林笑听到了吃这个字,闭着眼嘴里嘟哝“紫娟,我要睡睡,一会儿再吃,你们先吃。”
看着林笑困倦的样子,紫娟收回心里疑虑,嘴角弯弯,帮林笑将车上毯子盖在腿上。
“停车!”马车外传来大喊,已经进入梦乡的林笑被这一声吵醒,她准备撩起车窗帘子看看,忽然想起看也只能看个马肚子,就眼光示意紫娟打开半扇门瞅瞅,紫娟会意,正准备打开车门时,外面怀玉声音又适时传进来,“林小姐,是到城门了,守门官兵要看路引。您就在车里坐着,我来处理。”
林笑忙着说:“紫娟,把路引给他。”话音才落,外面怀玉又说道:“林小姐,不必拿了,我这里有。”
紫娟刚一听到路引二字,就从随身小匣子里拿出了,现在忽又听不要了,疑惑的眼神对上了同样用疑惑眼神看向她的林笑,两人同时悄悄说道“贾芸又给了他们一份路引?”随后,两人又同时摇摇头,“姑娘(紫娟),我不知道。”
车里头,两个人互相对视着,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气氛显得有些尴尬。他们静静地坐在那里,耳朵却竖起来仔细聆听着车外怀玉与守门官兵之间的交谈声。
只听见怀玉的声音传来,提到了什么家眷、都是女的之类的话,还有什么上面要严查等等,话语如同连珠炮一般,叽叽喳喳地响个不停,听得人云里雾里的,完全不知道到底在查些什么东西。
而怀玉口中所说的王府女眷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这些问题在他们的脑海中盘旋着,让人摸不着头脑。
就这样,大约过去了半盏茶的工夫,马车终于再次缓缓地动了起来。
由于这次出行是长途跋涉,所以贾芸特意雇来了一辆内部空间颇为宽敞的马车。对于身材娇小的林笑和紫娟而言,就算是平躺在车内,也丝毫不会觉得拥挤。
此刻,林笑正斜靠在车厢壁上,心里暗自琢磨着。她想到自已每天都要这样坐在马车里,一走就要半个月之久,这一路上岂不是会无聊到极点,非得把人给闷坏不可!
不行,得赶紧想点有趣的消遣办法才行。然而,正当她绞尽脑汁思考的时候,肚子里突然传出了一阵“咕噜噜”的叫声,仿佛是在向她发出饥饿的警报。
林笑无奈地转头望向紫娟,那眼神充满了可怜和哀求,嘴里轻声说道:“紫娟啊,我好饿呀……”
说来也是奇怪,早在一年多以前,紫娟就已经察觉到自家姑娘的肠胃状况有了明显的改善。
从前,林笑吃东西总是挑三拣四的,每一口都像是在咀嚼无味的蜡一样艰难。可如今,她的胃口似乎变得越来越好,再也不像过去那般挑食了。
紫娟想起怀玉说的出城就可以吃早饭了,推开车门问马车夫:“车夫,可见怀玉管家?”
马车夫头也不回,大声回道:“怀玉去前面探路了,很快就回来,小姐有什么事儿略等一等。”
紫娟微微蹙起眉头,再次开口问道:“车夫大哥呀,您看咱们这一路奔波劳顿,何时才能停下来让我们下车稍作歇息呢?”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和倦意。
车夫听到这话,手中原本挥舞不停的马鞭突然停顿下来,他扭过头,满脸诧异地回应道:“这位姑娘啊,若是都依着您这般走走停停的法子,只怕咱们要走上三五个月才能抵达目的地哟!”他的话语里明显流露出些许不满之情。
坐在车内的林笑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心中自然明白车夫此刻的想法。毕竟他们所乘坐的这辆马车乃是临时雇佣而来,想必当初芸哥付给车夫的车钱顶多只够支撑半个多月罢了。哪能像自家的马车那样随心所欲地停歇,就算走上一年半载也不成问题。
紫娟被车夫毫不客气地回怼了几句后,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讪讪然地缩回身子进了马车里。她顺手轻轻一关上车门,嘴里忍不住小声嘟囔起来:“哼,这个马车夫可真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说出的话竟然如此不客气!”
而一旁的林笑则是嫣然一笑,她深知紫娟身为古代豪门贵府中的大丫鬟,平日里都是被众人恭恭敬敬地对待着,何曾遭受过这样的冷言冷语与挫折。然而对于见多识广的自已而言,车夫所说的这些话实在是再平常不过了。
紫娟赌气可又怕姑娘饿着,她们也是第一次出远门,不懂得备些吃食带着,现在只能就这么饿着了。
还好,没过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外面响起怀玉声音:“林小姐,我已经备好早饭,请下车随我来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