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你最好别去碰那些陈年旧事。"老郑一边擦着酒杯,一边压低声音说,"有些真相,知道了反而是种负担。"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点敲打在彩色霓虹灯管上,映出一片朦胧的光晕。李明坐在吧台前,盯着杯中飘动的冰块。这间位于城郊的地下酒吧名为"迷雾",在警界内部颇有名气,是不少线人交换情报的据点。
"你认识杨云峰吗？"李明开门见山地问。
老郑的手顿了一下："那个死在游艇爆炸里的富豪？谁不认识。"
"我是说真正的杨云峰。"
酒杯碰撞的声音停了下来。老郑放下手中的抹布,仔细打量了李明一眼："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一些事。"
"知道得不多。"李明晃了晃酒杯,"但足够让我产生兴趣。比如说,那个精神病院里的实验记录。"
老郑叹了口气,转身从柜台下取出一个黑色皮面本子："其实我一直在等你来问这件事。"他翻开本子,"八年前,我还在重案组。那时候杨云峰刚刚'入院',我负责调查他的一些异常资金往来。"
"有什么发现吗？"
"太多了。"老郑压低声音,"那些资金大部分流向了几个生物科技公司,全都是赵建明的资产。但真正诡异的是,这些公司在完成某个神秘项目后,就全部注销了。所有相关人员要么失踪,要么意外身亡。"
他翻到本子的某一页："你看这个时间线。赵建明最早的实验开始于十年前,但第一批'优化个体'直到三年前才出现。中间这段空白期,他们在做什么？"
李明仔细研究着那些潦草的笔记。突然,他注意到某个细节："等等,你说赵建明最早的实验是十年前？"
"对,怎么了？"
"但根据医院的档案,杨云峰是在八年前入院的。这中间..."
"所以我说这事没那么简单。"老郑从本子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你见过这个人吗？"
照片上是个年轻女子,正在某个实验室里工作。她戴着口罩,但那双犀利的眼睛让人印象深刻。
"见过。"李明点头,"在那个地下手术室,和47号在一起的就是她。"
"果然。"老郑的表情变得凝重,"她叫林雨晴,是赵建明最得意的学生,也是最早期实验的参与者之一。但在杨云峰'入院'后,她就突然消失了。直到最近..."
他的话没说完,酒吧的后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径直朝吧台走来。
"你果然在这。"男人在李明身边坐下,"组织已经发现了你的调查。他们派出了新的'优化个体',就在今晚..."
李明端详着对方的面容。虽然经过易容,但那标志性的气质还是暴露了身份："原来是你,00-00-01。"
"叫我王海吧。"男人要了杯威士忌,"这是我'优化'前的名字。"
"所以你真的是最早的实验体之一？"
王海喝了口酒："也是为数不多还保留自主意识的实验体。大多数人在'优化'过程中都失去了原有的人格,变成了单纯的执行者。但我们这批不一样,我们是有缺陷的产品。"
"什么缺陷？"
"不稳定性。"王海苦笑,"我们无法完全接受基因锁定程序的控制,所以被归为失败品。但正因如此,我们才保留了思考的能力。"
李明正要追问,突然听见酒吧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穿着时髦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神色倨傲。
"有意思。"王海放下酒杯,"居然一次派出三个。看来他们很重视你啊。"
李明已经注意到那几人手腕上闪烁的数字：23-47-01。老郑也看出了不对劲,悄悄按下了吧台下的警报按钮。
"后门。"王海用气声说,"我来拖住他们。"
但已经来不及了。那几个"优化个体"已经发现了目标,正在迅速包抄过来。酒吧里的客人察觉到不对劲,纷纷躲避。
"别这么紧张,李警官。"为首的年轻人露出一个假笑,"我们只是来谈谈。"
"谈什么？"
"关于你最近的调查。"年轻人在吧台前坐下,"组织认为,你已经知道得太多了。不过看在你的能力份上,我们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加入我们。"年轻人慢条斯理地说,"想想看,以你的头脑,经过'优化'后会是多么完美的存在。"
李明没有说话,而是暗中打量着周围的形势。除了面前这三个,吧台附近似乎还藏着其他"优化个体"。形势对他们很不利。
就在这时,王海突然举起酒杯："不介意我敬你们一杯吧？"
年轻人皱眉看着他："你是..."
"一个失败品。"王海仰头喝干杯中酒,"不过,好歹也算是你们的前辈。"
"哦？"年轻人露出不屑的表情,"那你应该知道规矩。不听话的实验体,只有一个下场。"
"是啊。"王海放下酒杯,"所以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话音未落,他突然暴起发难。酒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砸在年轻人脸上。与此同时,李明也迅速转身,一脚踢翻身后偷袭者手中的武器。
枪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老郑立即按下总闸,整个酒吧陷入一片漆黑。只有门口的霓虹灯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光线。
混乱中,李明感觉自已的手腕被人抓住。是王海的声音："跟我来！"
他们借着黑暗快速移动,穿过杂物间,钻进一条狭窄的通道。身后传来追击者的脚步声,但很快就被甩开了。
通道尽头是个小型货运电梯。王海熟练地撬开控制箱,电梯轰鸣着启动了。
"地下停车场有辆车。"他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钥匙在......"
话没说完,电梯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应急灯亮起,照出一个吊在电梯顶部的身影。那是个女人,正举着手术刀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林雨晴？"李明认出了那双眼睛。
"很高兴再次见面,李警官。"女人从容地跳下来,"看来我们要好好聊聊了。"
"你是来杀我们的？"王海问。
"恰恰相反。"林雨晴收起手术刀,"我是来救你们的。现在,请听我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被人听见："杨云峰还活着。而且,他正准备启动最终计划。"
"什么计划？"
"人类2.0。"林雨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利用已经植入的基因锁定程序,将所有'优化个体'转化为全新的物种。到那时,普通人类将会..."
电梯突然再次震动。顶部传来沉重的撞击声,似乎有人在强行破解。
"来不及解释了。"林雨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塞给李明,"所有资料都在这里。记住,你只有24小时时间。24小时后,程序就会自动激活。"
"等等！"李明还想问什么,但林雨晴已经按下了紧急制动。电梯门打开,露出一条黑暗的通道。
"快走！"她推了他们一把,"我来挡住他们。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如果见到那个戴海鸥戒指的人,告诉他:计划有变,启动B方案。他会明白的。"
电梯门在他们面前关闭。最后一刻,李明看见林雨晴摘下了手套,露出左手腕上一个特殊的数字序列：00-00-02。
"她是..."
"第二个成功的实验体。"王海拉着他在黑暗中快速前进,"也是唯一一个完全保持自主意识的样本。"
"所以她一直在..."
"做戏。"王海点头,"为的就是今天。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地下停车场一辆改装过的黑色轿车就位。王海刚要发动汽车,突然注意到什么,脸色大变："趴下！"
一枚狙击子弹呼啸而过,打碎了后窗玻璃。与此同时,多个黑影从黑暗中浮现,全都手持武器。他们的手腕上闪烁着整齐的数字：23-47-01。
"看来组织对你是志在必得啊。"王海踩下油门,"抓稳了！"
轿车咆哮着冲向出口。密集的枪声在身后响起,但都被甩在了后面。拐过几个弯后,王海打开了车载电脑。
"输入这个坐标。"他念出一串数字,"那里是杨云峰最后的秘密实验室。如果要阻止他的计划,答案一定在那里。"
李明正要记录,突然发现不对劲："你的手..."
王海的左手正在微微发抖,手腕上的数字序列开始闪烁。他苦笑一声："看来药效快过了。等你找到实验室,就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你还好吗？"
"我？"王海的声音开始变得机械,"我只是个失败品而已。不过..."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塞给李明,"如果见到那个戴海鸥戒指的人,把这个给他。他知道怎么做。"
那是一个看似普通的钥匙,造型古朴,上面刻着一个熟悉的符号。
轿车最终停在一个偏僻的码头。王海的状态越来越糟,但他坚持说出了最后的情报："小心财务总监...他不是...普通的替身..."
话没说完,他突然痛苦地抱住头。等再次抬起脸时,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目标已锁定。"他机械地说,"执行消灭程序。"
李明不得不击晕了他。留下王海躺在车里,他快步走向码头边停泊的一艘小船。这是他们之前约定的备用计划。
船上,张琳正在等他。
"情况不太对。"她说,"刚收到消息,全城的'优化个体'好像都躁动起来了。"
李明看了眼U盘和钥匙："是啊,因为他们的创造者要回来了。"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李明发动引擎,"杨云峰还活着。而且,他准备把这座城市变成他的实验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