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哥已经醒了，看清是苏忿生后急忙往后退，似乎要逃脱，可是铁链锁着他的脖子，牢牢地拴在了柱子上，挣脱不了。
苏忿生下意识的往后退。
疯哥双手握着铁链，带着几乎悲哀的腔调说：“你是谁，为什么这样玩我？”
苏忿生吐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下楼梯，没说话。
“我看见你了。”疯哥说，他喘着粗气。
苏忿生不说话，一步一步往楼梯上退，他突然扔掉湿纸就跑。
他跑上了地面，赶紧把地下室的门关紧。
“我要喝水，我要喝水！”疯哥在地下室拼命喊。
苏忿生紧张地再次关了一下门。
“我要喝水！我要喝水！”疯哥在地下室敲着地板喊，“能不能给我一杯水？给我一杯水。求你了，求你了。”
苏忿生想了一下，转身去打了一瓶水，又拿了一些吃的。
他下到地下室，远远的把水推过去。
又把用碟子装的馒头推了过去，太用力了，半途掉了一块馒头。
疯哥端起了碟子。
又推了一个尿盆过去。
又扔了一卷草纸过去。
疯哥用脚尖把草纸钩了过去。
苏忿生站了起来，拍拍手，意思是说：就这么多了。
疯哥喝了几口水后，开始吃馒头了。
他一点一点地吃。
“不喜欢吃馒头吗？”苏忿生说。
疯哥不说话，大口大口吃起来了。
苏忿生转身走了几步。
“我表弟傻货呢？”疯哥说。
苏忿生站立了一阵，没回头。
“他死了吗？”疯哥含着馒头说。
苏忿生站立了一下，欲言又止。
他上了楼梯。疯哥眼睁睁看着他。
苏忿生坐回桌子前，又开始喝酒了。
他看了看桌子上的烟草，捻了几下，用一张草纸卷起来，舔了一下口水。
他要做一个烟卷，可惜他不会做，纸破了，他扔掉了烟卷。
又再卷一根，又没成功。他把纸叠了两层。
这次成功了，他找火镰点着了烟卷，抽了起来，但他不会抽烟，咳嗽起来了。
张杰又出去买了一个大一点的桶，没买到，赶着马车回来了。
他关住院子门。
苏忿生还在吞云吐雾，似乎很享受，但他不住地咳嗽。
“苏老师，苏老师。”张杰在喊。
他进来看见“为人师表”的苏老师在吸烟，笑了起来，拍着巴掌。
“你在抽快乐烟丝吗？我的天哪！”张杰扶着椅子，“你抽的是不是制作的？你还真把这里当成你家了？”
苏忿生坐起来，擦擦眼：“你买了什么回来？”
“什么都没买。长州镇就没这么大的上好桐油的木桶。”
“没指望你买两个啊。”苏忿生做切割的手势，“一个装上半身，一个装下半身。”
“老天爷。我也没想到过你奉承我啊。”他走到苏忿生面前坐下来。“进展如何？”
苏忿生不说话，摸着脸。
这时又听到地下室传来响动。
张杰转头看着地下室气窗，回头对苏忿生说：“你还没有搞定呀？”
“还没有呢。”苏忿生继续吸烟。
“天哪。”张杰无奈地抱着头。
苏忿生看看钟漏：“完了，我得走了。”
“哈？你别走，你给我回来。”张杰喊。
“不好意思，我保证明天搞定。”苏忿生说。
“明天？”
“我跟大夫约好了。我得走了。”苏忿生说，他指指地下。“听清楚，离他远点。他醒了。”
苏忿生转身出去。
“苏老师。咱们是抛过硬币的。”张杰哭丧着脸说。“咱们是抛过硬币的。”
张杰又再说一次。
在医馆。苏忿生带着大肚子的妻子来做检查。
女大夫说：“非常好呀，非常好的胎位。”
苏忿生兴奋地吻了一下徐怀钰的手。
“很好，很好。”女大夫继续说。
徐怀钰紧紧握着苏忿生的手。
“你们是想生一个公主呢还是一个王子？”女大夫说。
苏忿生和徐怀钰互望着，眼里的意思像是说：“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女大夫说，“我可以打包票是公主。”
“我去给你们开一点药。你们等一下。”女大夫说，起身离开了。
夫妻俩相视而笑。
苏忿生想到是女儿，忍不住傻笑起来了。
苏忿生摸摸妻子的肚子：“这不是咱们日盼夜盼的吗？”
徐怀钰说：“我记得你说过，等她十六岁就可以出嫁了。真的是难以置信啊。”
苏忿生好像想起来什么，笑容渐渐消失了。
他转过身来，看着窗外，满腹心事。
他拍了拍大腿，坐了下来。
“张杰是谁？”徐怀钰说。
苏忿生回头看了一会徐怀钰：“张杰？”
“是的，张杰。”徐怀钰说。“今天来找过你，别不承认。”
苏忿生点头。
“我问过街坊。他在你教书的书院念过书，是不是你的学生？”徐怀钰说。
“是的。”苏忿生一挥手说，“但他谁也不是。”
“你跟他什么关系啊？”徐怀钰说。“他干嘛鬼鬼祟祟来找你，你们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吗？好像你们在争论什么啊。关于什么快乐丸的事。”
徐怀钰支起身子：“昨天晚上你子时才回家啊。你也没说去哪里了，整晚待在洗澡房里。忿生，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觉得不该告诉妻子吗？”
苏忿生回头看着妻子。
“这个张杰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
苏忿生转身，面对妻子：“他卖烟卷给我。”
“他卖烟卷给你？”徐怀钰说。
“是的，快乐烟卷。”苏忿生说。“也没多少。”
“你脑子坏了吗？”徐怀钰说，“你多大了，你才十六岁呀？你妹夫是缉私队的，不见就是要抓那些快乐烟卷的吗？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听着，徐怀钰。”苏忿生站起来，紧握双手，“我只是最近有些失常而已。”
“对，一点都没错，你还发现了。”徐怀钰说。
“我只是有一些反常，但我绝对是爱你的。这一点从未改变。”苏忿生说。
徐怀钰转头盯住苏忿生。
“从未改变。”苏忿生重复了一句。“而现在呢，你不要管我的闲事。”
苏忿生饱含深情的看着徐怀钰：“你能做到吗？你能为我做到吗？我的妻子。”
徐怀钰不说话。
“好吧，就算我求你一次。好吧。就这一次。”苏忿生着急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