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乐安县主的惊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边的马车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傅知蕴兴奋不已,不断地从包袱中拿出各种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儿展示给江临观赏。尽管江临依然面带微笑并给予回应,但宋聿明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不如来时路上那般愉悦。
宋聿明暗自思忖着这其中的缘由,脑海中迅速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不久,他便恍然大悟,明白了导致江临情绪低落的原因所在。
“知蕴,你在乐安县主府上玩耍的这段日子里,可曾见到平威哥哥?”
江临听闻宋聿明提及乐安,瞬间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哦,你说那个呆头呆脑的大块头啊!”傅知蕴对李平威可谓印象深刻,尤其是此人胆敢与她争抢乐安姐姐的关注和宠爱,更令她心生不满。
“他总是不请自来,每次乐安姐姐一叫他,他就像条哈巴狗似的屁颠屁颠跑过来,紧跟着我们到处转,简直烦透了!”傅知蕴逮住机会便向宋聿明诉苦抱怨。
江临对此心知肚明,毕竟李平威与乐安之间的互动如此明显,显然已经得到双方长辈默许。
如此一来,乐安......应该与宋聿明再无结亲的可能了吧。
想到此处,他心中一喜,但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能默默抬起头,趁人不备时悄悄瞥一眼宋聿明。
然而这一瞥不要紧,竟让他惊觉宋聿明面带微笑,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已。刹那间,江临恍然大悟——原来,自已内心的焦虑与不安,宋聿明早已尽收眼底......
美好的厮混时光还是结束了。江临早早地回宫上值,近来宫里要准备夏日家宴,江临得回宫里准备。
还是到了宋聿明要返回大理寺的那一天。这天清晨,他早早地来到大理寺,刚踏进前厅,便瞥见有两个身影站在前厅的角落。
杨自秋的身形完全被柳丹澄遮挡得严严实实,宋聿明只隐约瞧见从缝隙间露出的一小片衣角。
"咳咳......" 宋聿明清了清嗓子,发出一声轻微的咳嗽声。这个突如其来的声响仿佛一道电流穿透空气,让原本紧挨着站着的两人像触电一般迅速分离开来。
"大...大人,早安!" 杨自秋闪身而出,有些慌乱地向宋聿明行礼问候。与此同时,柳丹澄也转过身来,面朝着宋聿明,同样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地说道:"见过大人。"
此时此刻,两人的脸色都十分尴尬。尤其是杨自秋,他的嘴唇微微泛着殷红且湿漉漉的光泽;而平日里向来沉着冷静的柳丹澄此刻竟然也满脸通红。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宋聿明自然已经能够敏锐地察觉出他们之间存在的微妙情愫和端倪。
“丹澄,你好些了吗?”宋聿明看柳丹澄面色红润,与寻常无异。
“谢大人关心,我好多了。”柳丹澄也平静下来,大人帮自已告假,甚至还赐下了不少赏赐。
杨自秋却还没平复好心情,不敢与宋聿明对视。他实在太久没看见柳丹澄了,他母亲来盛京照顾他,杨自秋也不好上门,所以今天在府衙见到他,便格外欣喜。
柳丹澄看到他也是情难自抑,两人情动却刚好被宋聿明抓个正着。
等到杨自秋恢复过来,宋聿明安排他们两个汇报近期的卷宗。
其中,一起案件引起了宋聿明的注意。槐安街的一户人家的小姐被采花贼所害死在家中。引起宋聿明注意的是,这个被害的女子死后被人摆放在房中梳妆桌旁,仿若仍在对镜梳妆的模样。
宋聿明想起之前翻阅的大理寺陈年的卷宗里,有一起差不多的案件,虽然那个女子是落花巷子的沽酒女,但是死后的姿势却是一模一样的。
宋聿明几乎可以肯定这是同一个凶手,他决定先查一查这个案子。
槐安街虽已处于盛京城的边陲地带,但其繁华程度却远胜周围城镇的中心区域,甚至犹有过之。
当宋聿明引领着杨、柳二人踏入这条街道不多时,他们便顺利地找到了被害者的家。
远远望去,只见这家人家门上方高悬着各色丧幡。不仅如此,就连家中的家丁们也都身系白色布条,仿佛在默默诉说着主人离去的悲痛。
宋聿明带着杨、柳二人走进大门,立刻有一名家丁迎上前來。待他们自报家门之后,那家丁便恭敬地将他们引入正厅。
进入正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摆在中央的那具棺椁。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显得格外沉重。而在棺椁的两旁,则坐着一对面容憔悴的男女,想必就是被害者的双亲了。
“大人,求您为我儿申冤呐”那位妇人跪了下来,宋聿明连忙伸手托起,“那是自然,夫人快快请起。”
那被害者的父亲也擦了擦眼泪,给宋聿明几人道来了事情的原委。
那日本来是朱轻竹与她的小姐妹们事先约定好一同前往兰酊寺上香祈福的日子。然而,就在前一晚,朱轻竹突然感到身体有些许不适,但她并没有太在意,认为可能只是稍感疲惫而已,于是便早早地躺下休息了。
次日清晨,天色尚未完全亮透,丫鬟按照惯例端着水盆走进朱轻竹的闺房,准备叫醒她起床梳洗打扮。当丫鬟推开门时,却惊讶地发现朱轻竹竟然已经坐在了梳妆台前。只见她低着头,一动不动,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丫鬟心生好奇,轻声问道:“小姐,您今天怎么如此有兴致,这么早就起来梳妆啦?”说罢,她将水盆放在桌上,迈步向前,打算接过朱轻竹手中的梳子,帮她梳头。
可就在丫鬟快要接近朱轻竹的时候,突然间感受到一股异样的寒意从朱轻竹的手上传来。她下意识地低头一看,顿时惊恐万分——朱轻竹的双手竟然异常冰冷!
丫鬟心中一惊,急忙想要仔细查看一番,谁知就在此时,朱轻竹毫无征兆地向一侧倾倒而下,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丫鬟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手足无措,待回过神来后,她才战战兢兢地凑近朱轻竹,这才惊觉自家小姐的脸色苍白如纸,身躯也早已变得僵硬无比。丫鬟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声音响彻整个府邸。
朱老爷闻讯赶来,看着爱女惨死的模样,悲痛欲绝。
他强忍着内心的痛苦,向宋聿明详细描述了那日发现女儿尸体的经过。
一旁的朱夫人表情愤愤,“肯定是那个畜牲,大人,你一定要把他抓起来。”
宋聿明疑惑地看向被丫鬟们搀扶着的朱夫人,朱老爷解开了他的疑惑。
“夫人伤心过度,精神不济,望大人见谅。”他顿了顿,“夫人口中所说正是陈家公子——已经跟小女退亲的郎君。”
“肯定是那个畜牲,被退了亲就记恨在心。我的竹儿啊……”朱老爷向宋聿明告辞,领着夫人回了后堂。
他身后的年轻男子赶忙上前,原来是朱轻竹的哥哥朱青州。
而宋聿明等人则在朱青州的带领下细细查看着朱轻竹的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