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话,苏云芊不由愣了愣神。
不是说会和离的,怎么就成宗妇了?
不过想着卫姝平日里半点体统都不讲究的样子,苏云芊也觉得头疼。
想了想,便对福婶道:“既然二爷也在,卫姑娘入府就是他的人,就劳福婶去陈家走一趟,使些银子到那边请两个教养妈妈过来吧。”
倒不是为了公报私仇,整个锦阳能用得起宫里老嬷嬷的人家也就陈家了。
当年陈淑妃得势不久,便求着皇帝赏赐了好些宫里的奴仆,那些从宫里遣散的锦阳籍老嬷嬷也有两位去了陈家。
陈家祖上本就是开国元勋,锦阳王之后,后来没落了,日子才过得凄苦了些,如今陈家得势,自然会想着恢复贵族仪态,方方面面都十分讲究。
谢璟廷因为一个卫姝闹到今日这般田地,陈淑妃和陈家怕是伤透了神,既然杀不得,只能多费心心思教导她规矩了。
敲定了所有事宜,苏云芊便搀扶着姜老夫人,吩咐丫头们推着谢灵一道回了府去。
谢璟廷站在原地发了会呆,看着那道消失的身影,再对比跟前这个心机叵测的女人,他自己都迷茫了。
他不清楚自己为何那般糊涂,和这女人纠缠不休,反而让云娘生了怨,离自己越来越远。
自己如今弄得声名狼藉,她最好信守承诺,助自己功成名就。
想到这里,谢璟廷将卫姝搀扶了起来,心里虽有怨愤,可看着她隆起的肚腹,还有额头上已经凝结的血块,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没事吧?”
卫姝心酸的摇了摇头。
谢璟廷没再说话,让采嬛搀着她一道入了老宅,并安置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整个府中权当是看了场笑话,便是看在二爷的份上也没什么人愿意过来讨好献媚,唯有谢萱得知卫姝在院子里磕破了头,急着送了些药过来。
“大哥哥和祖母还真是狠心,卫姑娘好歹怀着身孕,怎么能让她在外面跪这么久。”
谢萱将药交给采嬛,不停向谢璟廷抱怨:“肯定又是为了替长嫂出气,才故意怠慢卫姑娘的。”
“够了。”
谢璟廷没好气道:“谢萱,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个臭毛病,就爱挑唆是非?”
“二哥哥。”
谢萱委屈得不行,泪珠在眼眶打转:“你怎么这样想我,我可都是为了二哥哥着想,你看长嫂是如何对你的,你是陛下钦点的状元郎,如今又是朝廷钦差,天之骄子,她竟然大庭广众之下掌掴你,这事如今可都传开了。”
想到那日江边那一耳光,谢璟廷目光猛的沉了下去。
“以后在我面前我不想再听到有人再唤什么长嫂。”
谢璟廷怒道。
横竖他还有最好的底牌,只要先得到了苏家父子,他不愁云娘不回来跪求原谅。
“姝儿,你如今心愿得逞,就老老实实留在老宅吧。”
他冷声道:“待得福婶带回教养嬷嬷,你就好好跟着学规矩,若再一意孤行闹出什么风波,我也没法再护你。”
“二爷。”
见他要走,卫姝立刻上前从后面将他抱住。
谢萱看得一脸难为情。
这女人怎么是个狐狸精,一点廉耻都不识得,看来的确该好好学习规矩的。
满眼嫌弃的别过头去,要不是为了二哥哥和大伯母,她真是不愿待见这女人。
谢璟廷也深感无奈,蹙眉道:“姝儿,你自己费尽心思的要来老宅,你如今还想如何?”
“我不后悔给二爷做妾,只要二爷心里有我,就算是为奴为婢我都认了。”
卫姝心里清楚,只要牢牢握住他的心,不愁不能被扶正:“我只是想求二爷,我不想学那些糟粕规矩,二爷曾经不也是觉得我不同别的女子,没有被封建凡俗礼仪所束缚吗?”
谢璟廷叹了口气:“以前不过是年轻气盛罢了。”
他无心多留,草草的回了句:“我还有事赶回府衙,你的行李我会差人送过来。”
话落,挣扎开扬长而去。
谢萱看着这女人也是一身的鸡皮疙瘩,作别后紧跟着离去。
……
暮色四合,静寂的州府府衙周围却密布了不少暗探,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进入府衙,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
“侍郎大人怎么今日亲自登门了。”
刘郢得知谢璟廷来了知府衙门,兴冲冲迎了出来。
谢璟廷一路沉寂无声,被他引入客室关门后,才沉声问道:“刘知府,苏家父子关押在何处?何时能将二人交到本官手上?”
话落,又刻意补说了句:“我听闻太子即将南下,如今只有我能保住诸位,你若还想着耍什么花招,那就恕我只能铁面无私了。”
刘郢讪讪的笑了起来:“并非下官信不过侍郎大人,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将苏家父子的消息告知您,到时候您得了那二人,却对我南境各府赶尽杀绝,那岂不是纯亏本的买卖?”
“混账。”
谢璟廷怒道:“淑妃娘娘是我亲姨母,六皇子是我亲侄子,我将你们送给太子,助他立功,岂不是害我自己害六皇子?”
刘郢一想,倒是挺合情理。
谢璟廷直言道:“我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你若还不肯如实交代,那我对刘知府和各州的同袍也爱莫能助了。”
刘郢沉思许久后,终于妥协道:“漓阳、东邑、九荣府的三位知府已经传信来,只要侍郎大人肯施以援手,他们不仅愿意改投侍郎和六皇子,而且愿意将所得税赋尽数献给淑妃和六皇子。”
谢璟廷幽幽冷笑:“如此说来,诸位早就有明主了?”
刘郢神色黯然的叹了口气:“不瞒侍郎,我等的确是受了三皇子的指使,每年将大量铁石销往陀越、大澧两国,以此牟取暴利,替三皇子敛财。”
“三皇子?”
谢璟廷脑海里忽的现出这么个人来:“禹王陆成桉,此人和他母妃德妃在宫里向来没什么存在感,他怎敢如此胆大妄为,敢行卖国求荣之事?”
刘郢苦着脸提醒道:“正是因为没存在感,所以才想方设法证明自己,而且德妃祖上本就是大澧旧臣,他助大澧、陀越倒也无可厚非。”
“原来如此,我倒是忘了这档子事。”
谢璟廷饶有兴致的看向他:“不过,诸位怎会选择在此时出卖自己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