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弘毅把车停在家具城附近。
假期人流量大,郁听跟在他身后,来来往往的行人纷纷侧目,有的还在小声嘀咕她不体面的穿搭。
被人指指点点,江弘毅觉得郁听丢人现眼。
“你离我远一点。”
郁听偏不,就恶心他,故意凑到他身前,让大家都看着他:“你带我来家具城干什么?”
“买床,”江弘毅俯身,恶趣味地靠近郁听的耳畔,轻浮地说了两个字,“干*。”
郁听咬紧牙关。
贱男人。
她抬手要扇他巴掌。
男人紧扣住她的手腕:“装什么清纯,你跟白松生不知道睡过多少次了。”
“你个伪君子!”
是公众场合,江弘毅语气很温柔,表情管理做的很到位:“这只是开始,听听,结了婚,我们再好好算一算我们之间的账。”
“你放开我!”
郁听手腕都被捏红了,挣扎着想要抽回自已的手,无奈江弘毅皮笑肉不笑。
他很会装成正人君子。
像《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电视剧里面的那个安嘉和,简直一模一样的神情。
在外面是令人尊敬的江副局长。
背地里就是个小人。
“哐——”
一声沉闷有力的拳击声响。
清冽舒爽的皂香传来,郁听被一双沉稳的大手握住,继而被男人护在身后。
江弘毅接连倒退三步。
他捂着自已灼疼的右脸,脑海一阵天旋地转的嗡鸣声,后槽牙都被捶裂了的感觉。
白松生瞥到听听被捏红的手腕。
他脸色铁青。
深黑的眼眸浮起从未有过的阴蛰,蕴着燃烧的怒火,转身揪住江弘毅的领子。
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即将落下第二拳——
“松生!”
郁听急忙跑到白松生身边,拦住他的手臂,打人要付出代价的:“别打他!”
“白队长!误会了,我是郁听的未婚夫!跟她闹着玩呢。”
江弘毅比白松生矮了一头,也不如对方身材俊挺,他只看到白松生眼中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怒。
特警队长的压迫感,不是闹着玩的。
江弘毅不想与白松生做对敌。
白松生这个人他专门调查过,在工作上找不到任何污点和短处,他成绩突出卓越,身上有一等功和多个二等功、三等功,想拉他下马根本无迹可寻。
而且市领导很重视培养白松生。
“未婚夫?”
白松生心口骤痛,似被刀剜了一下,紧握的拳头几不可察的颤:“你们...订婚了。”
“对。”
江弘毅的衣领被松开。
他松了口气,整理好自已的衣襟,唇角掠过轻慢的笑意:“我跟听听元宵节就要订婚了,等五一假期婚礼的时候请你喝杯喜酒,你也来这儿买家具啊?要不要一起?”
郁听总算知道了。
江弘毅哪需要买什么家具?
他知道松生在这边,故意带她来家具城,松生新房装修好了,今天在这边选家具。
白松生眉弓下敛,眸底黯然,郁听的手还握着他的手臂,他把她的手拿下来。
胸膛有股令人窒息的抑痛感。
即便如此,白松生仍旧护着郁听,问她:“刚才是在闹着玩,还是他在强迫你?”
郁听长睫微颤。
看着松生已经泛着暗红的眼睛,她张开嘴,想说一句订婚不是她的本意。
就是妈妈跟江弘毅在强迫她。
可,不是本意又能如何?她不嫁的话母亲就以死相逼,何必再给松生增添什么压力。
让他跟江弘毅硬碰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闹着玩。”郁听撒了谎。
江弘毅看到了白松生惨然的神色,像一片坍塌的废墟,他没再说什么,离开了。
江弘毅故意握住郁听的手,说给白松生听:“走吧听听,我们去买床,今晚试一试。”
白松生没有回头。
郁听甩开江弘毅的手。
周围的人都在蛐蛐,她径自离开了家具城,在路边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江弘毅攥紧手指。
男人静站原地,面部隐隐抽动,眼神酿着恼火,对郁听的耐心已然到达极限。
她实在是不识好歹。
能看出来郁听根本就瞧不上他,她刚才看白松生的眼神就差把“我喜欢你”写在脸上了。
这种骨子里傲气的女人,欠收拾。
在没有睡到她之前,他是不会退婚的,江弘毅拿出手机,给一个号码发送了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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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
白松生只有两天的休班时间。
南境公安部门联合缅北执法部门,要摧毁一个盘踞在缅北多年的巨大电信诈骗窝点。
国内从各S抽调特警队伍,准备实施跨境追捕行动。
白松生作为京北特警部队的骨干,也在抽调名单之内,出发时间定在了三天后。
电话铃声响起。
白松生倒了杯水,接听:“查的怎么样了?”
“白队,江局这个人工作能力很强,风评也不错,就是有点好色,八年前他去市里开会,拿错了U盘,汇报工作的时候被领导们看到他跟前妻拍的情趣照片,可劲爆了,他被记了过,接连降级处分,后来拼死拼活赶成绩,但其实到现在市里都没有打算再重用他,好多年没晋升了,他以前不是住建部门的。”
白松生微眯眼眸,瘦长的骨节握紧茶杯:“帮我盯住他,他有任何问题,随时跟我汇报。”
“好的,白队。”
挂断电话后,白松生斟酌片刻,拨打了时煜的电话,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也不知道会不会打搅时煜。
“喂?”
电话在最后一秒被接通了。
时煜稳着呼吸声,嗓音低沉,带着欲求不满的哑,显然,做好事的时候被某人打扰了。
白松生愣了,尬咳一声:“呃,现在方便吗?”
“白队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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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墅。
书禾泪眼朦胧,时煜故意轻轻一动。
屋内十足安静。
她身体一颤,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已发出声音。
眼神祈求他别再动了。
别让人听到。
时煜不再闹她,变得正经起来:“难得你给我打电话,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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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松生长话短说:“郁听元宵节就要订婚了,但我查了,她未婚夫江弘毅都快奔四了,品行不端,不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你能不能让书禾或者沐沐去提醒一下她?”
“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讲?”
白松生抑着的心又痛了一下,垂眸,轻声道:“我跟她已经不可能了,但她如果嫁给江弘毅,肯定会受委屈,我今天能看出来,她并不喜欢江弘毅。”
“松生,你跟郁听是相爱的,而且你们两个人都足够优秀,是她母亲刻意提高了要求,让你产生了不能跟她在一起的错觉,你俩之间就只有一个问题,在感情上都少了一份死拼到底的勇气。”
死拼到底的勇气?
“没有江弘毅,也有赵弘毅,孙弘毅,李弘毅,如果郁听真的嫁给了别人,你肠子悔青也没有用,每天照样担心她会不会受委屈,会不会被丈夫欺负,既然怕她受委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跟她去领证,闪婚,你来做她的丈夫。”
领证?闪婚??
这些词,白松生从未敢想过:“她母亲经常以死相逼,冒然领证我怕——”
“她母亲是刻薄了些,刁钻了些,但骨子里终究是爱女儿的,不会真舍得离开,你们领了证,她顶多把你骂得狗血淋头,或者打你几下,我看你的体格,挺抗打。”
白松生收紧手指,指腹被捏的泛白。
敢不敢与听听闪婚?
规规矩矩做人做事三十载,此刻,一个大胆又疯狂的想法开始在他的脑海中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