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早上。
时煜洗漱好,坐在床沿,轻轻拍了拍书禾的肩:“禾禾,起床了,我们去拜年。”
“嗯。”
书禾困得睁不开眼。
她上一秒迷迷糊糊答应着,下一秒转身背对他,拉过被子蒙住自已的脑袋。
起床加载失败。
时煜去衣帽间换衣服,换好之后,书禾还没有醒,他把蒙住她脑袋的被子往下拉了拉,捏了捏她的脸蛋:“禾禾?”
“我不去了。”
书禾拍掉男人的手。
她双眸惺忪,把被子重新裹在自已身上,滚了两圈,睡在了距离他最远的床沿。
“你耍赖,说好了陪我去。”
书禾把头缩在被子里,声音懒懒的:“那是昨天的我说的,今天的我没说。”
“……”
时煜怔了会儿,被禾禾的逻辑打败了,喉间溢出一声笑:“改天得给你驱驱虫了。”
“我有什么虫?”
“瞌睡虫。”
书禾阖上眼睛,跟时煜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软:“真不想去,困。”
“好。”
时煜便纵着她,轻哄:“睡吧,不用去了。”
天大地大,禾禾最大。
男人走到另一侧床边,把妻子往床中间抱了抱,守好被子,别再掉下床摔着。
给禾禾一张床,她能睡到世界灭亡。
-
书禾睡饱睡足已经是中午。
浑身都舒坦了。
清风墅除了江姨,其他佣人都休了年假,且带薪休假,午饭是江姨包的饺子。
“新年快乐,夫人。”
江管家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书禾:“昨晚想给您来着,但是您跟先生在时老那边。”
“谢谢江姨!”
书禾收下江姨给的红包,莞尔笑道:“以后叫我禾禾就行!”
餐桌旁,江管家给禾禾盛了一大碗饺子,她调了蘸料:“尝尝这个牛肉饺子。”
“我们一起吃。”
书禾拉着江姨,让她也坐下,江管家腿上像安了弹簧一样,刚坐下就弹开了。
“使不得!”
江管家怕时煜回来,会嫌她没规矩。
“坐下一起吃吧。”
门口传来男人清越的声音,时煜拜年回来了,脱下羊绒大衣:“正好,我也没吃饭。”
“谢谢先生,夫人。”
江管家给时煜盛了一碗饺子,从自已卧房拿了碗筷,给自已盛了一碗饺子。
书禾用筷子夹了一个牛肉馅饺子,外皮白嫩细腻,吃进嘴里有汁水,鲜香四溢。
“好吃。”
书禾又夹了一个,夸赞:“江姨,你包得饺子我很喜欢。”
“过奖了。”
江管家心里美滋滋。
时煜洗净手,拉开禾禾身边的一个座椅,坐下:“我包的饺子不好吃吗?”
“也好吃。”
“周书禾,你犹豫了三秒,明儿再想吃我包的饺子,可不能了。”
书禾笑着咽下水饺。
他在“黛玉发言”。
刚才她不是在犹豫,是在嚼饺子啊。
书禾把手边的醋碟推给时煜,一语双关:“黛玉,这个醋很酸,还不错,你尝尝?”
话音刚落,传来男人的笑声。
时黛玉夹了一个饺子。
他蘸了蘸醋碟,尝了一口,拧起眉,面色凝重:“这个饺子的味道怎么怪怪的。”
“?”
书禾又尝了一个,嚼嚼嚼,嚼嚼嚼,没尝出来什么怪味啊:“怪什么?”
“怪可爱的,跟你一样。”
“......”书禾服气。
江管家如释重负。
吓死了,仅三秒钟,她判若两人,刚才把包饺子的所有流程走马灯一遍。
原来是先生在撩夫人!
书禾凑近时煜,给他夹了一个饺子,调皮地问:“你怎么不问你跟饺子掉在水里,我先救谁?”
“不用救我了。”
“为什么?”书禾想救时煜。
时煜指腹点了点她的眉心:“因为我也被煮熟了,大馋丫头,买一包蜂蜜芥末酱把你老公也炫了吧,记得给个五星好评。”
“......”
书禾揉着眉心。
哈哈,怼怼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呀!
-
书房。
这间屋空间很大。
时煜专门给禾禾添了一个新中式书桌,文房四宝,竹编台灯,梅花小香炉。
古韵花架上摆着多肉植物。
书桌前方有一个设计精美雅致的博古架,上面摆放着禾禾喜欢的小灰灰手办。
位置靠窗,此时阳光灿灿。
光辉从窗棂斜斜洒照进来,檀香袅袅,带着一份独属于文人的浪漫氛围。
宣纸卷轴在桌上铺展开。
书禾放下毛笔,趴在桌上,秀眉轻轻蹙着,摁着自已的胃,叹了口气。
呜呼哀哉。
时煜在水吧台区沏泡好桑葚玫瑰茶。
转身,看到禾禾不适的样子,他神色一紧,放下水壶,疾步走过去,俯身:“胃疼吗?”
有温暖的掌心落在书禾的额头。
男人语气紧张,在试探她的额温,书禾摇摇头,坐正身姿,尴尬地垂下头。
她低声咕哝:“吃撑了。”
时煜先是一愣,少顷,狭长的眼眸弯了弯:“也是,第一次见你突击了两盆饺子。”
“…...”突击…两盆。
她哪有吃那么多啊?!
顶多一盆半。
“你怎么可以说你老婆突击饺子这样的话。”
“行,饺子突击我老婆。”
“…….”
书禾耳根红了起来。
嫁给时怼怼,不是被撑死,就是被笑死。
时煜视线定格在某处。
每当禾禾害羞的时候,她的耳垂一定会先红起来。
他不自禁抬手,捏了捏禾禾的耳垂,白软,小巧,宛如一只可爱的垂耳兔。
“等我,我去给你拿消食片。”
书禾摸了摸自已的耳朵。
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时煜好像很喜欢捏一下她耳垂,或是咬她耳垂。
-
医药箱里没有找到健胃消食片。
时煜下了楼梯。
江管家穿着围裙,正在厨厅打扫卫生。
“江姨,家里有消食片吗?”
“有的,二楼次卧,年年的消食片,他带来的药都在书桌抽屉里,前些天回家没带走。”
“好。”
时煜在年年的抽屉里找到消食片,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号码归属地,澳洲。
“梁叔。”
“小煜,明天几点到家?”
闻言,时煜稍许静默,略诧异:“您知道我要回家?最近不在悉尼,在伦敦?”
“哈哈,对。”
梁彦州悠然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啊,我前几天听你妈说,你明天会带书禾回家,这不,想着见一见侄媳妇。”
“看样我得多准备一份礼物了?”
“可别准备什么礼物哈,免得书禾以为我摆架子呢,你跟我客气什么,到家之后跟我发个消息。”
“好。”
时煜挂断了电话。
深黝的眸光在手机屏幕上停留片刻。
-
书禾服下消食片。
桌上的卷轴已经写了几个毛笔字,她喜欢写楷书,楷书之韵,端方秀雅。
给人一种宁静从容的感觉。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时煜手指轻托了一下眼镜,欣赏着禾禾写的毛笔字,啧了一声:“行云流水,入木三分。”
“整天夸我。”
书禾眉眼沉静,坐姿端正,在宣纸上运笔自如:“你觉得这首词选的怎么样?”
“挺豁达。”
“对,很豁达,当时苏轼因‘乌台诗案’被贬黄州,与朋友一起游玩的时候忽然下了雨,朋友在抱怨天气,但苏轼心态超级好,吟咏自若,泰然处之。”
时煜倚着书桌:“禾禾也很豁达。”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书禾收笔,笔尖蘸墨,开始写第三句:“那是因为遇见了你呀。”
“遇见我?”
“其实在遇见你之前,我有很多事情想不通,钻牛角尖,晚上睡觉也经常梦魇,睡眠质量不好。”
书禾发丝垂落。
时煜为她整理好耳边的碎发:“现在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