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红霞很冲的对时芸说:“妈,我也要读高中,我也要买衣服,给我钱。”
范红霞是初中生,想读高中很正常,但她是下乡知青私自跑回家的,街道办都在抓这些跑回来的知青,随时准备遣返。
她根本不可能现在去读高中。
谢晚是农村户口,反而不用当知青,通通关系留在家继续读书,也不违反规定。
时芸很是恼火,指桑骂槐的吼道:“你读什么高中?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已是个什么水平?
要钱,要钱,我看你就是来讨债的!”
谢晚和谢大宏都听出了时芸话里的意思,谢大宏不悦的将手中的报纸摔到了茶几上,去了书房。
谢晚皮笑肉不笑的冲着时芸说:“时姨,你目光如炬,我还真的是来讨债的。”
说完,她也不等时芸反击,就噔噔噔跑上了楼。
回到房间,谢晚将房门反锁,舒服的躺在铺好凉席的床上,这才环顾四周。
范红霞将屋里的东西都拿走了,但家具都还在。
凉席和被褥枕头,是周婶儿帮忙给她重新铺的,有些旧,却是干净的,听说是她那位便宜大哥留下的。
谢晚并不计较,这条件,已经比她在任家村陶红妹家,好得太多了。
谢晚在谢家住了几天,脸上终于有肉了,皮肤也变白了一点。
时芸过了好几天,才拿了一点布票和工业票给她。
谢晚揣着钱和票,就去了市里的百货商店。
这家百货商店有三层楼,规模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谢晚在一楼看见了凤凰和飞鸽牌自行车,一辆要一百五十块钱以上,还要自行车票。
这可相当于现代的宝马和玛莎拉蒂了,谢晚看见谢大宏家停了两辆,一辆是时芸的,一辆是范红霞的。
“给继女买豪车,亲生女儿却不给饭吃,这爹可真够大方的。”
谢晚决定以后一定要忽悠谢大宏也给她买一辆自行车。
上了二楼,看见鞋柜。
谢晚低头去看自已脚上的那双胶鞋,橡胶底已经裂了,鞋面四个指头都露出来了,后脚跟也是烂的。
她必须买鞋。
现在是夏天,有卖塑料凉鞋。
谢晚一问价格,一双要12块钱。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太贵了。
要知道现在一斤肉也才0.68元,12块钱,那是十几斤肉了。
谢晚有些舍不得,又去问旁边解放鞋的价格。
没想到一双解放鞋,也要八块钱,还要布票。
时芸给的布票不多,谢晚最后买了一双黄色的凉鞋。
毕竟是夏天,穿凉鞋还是要舒服一些。等天气冷了,谢晚觉得自已肯定能赚到钱再买一双解放鞋的。
这年代买鞋子,没有试穿一说,你穿多大码子,就买多少码。
谢晚要了一双三十七码的。
营业员开好票,谢晚拿着票去收银柜台付了钱,又拿着收银条回到卖鞋的柜台,取了鞋。
这层楼就有垃圾桶,谢晚就在垃圾桶边,换上了新的凉鞋,将那双旧的胶鞋扔进了垃圾桶里。
没想到她刚转身,就有一个大娘,来翻垃圾桶,拿起谢晚扔的那双旧鞋,翻看了几下,嫌弃的骂道:“穷鬼,怎么能将鞋穿得稀巴烂了才换!”
骂完大娘将那双旧鞋又丢回了垃圾桶。
谢晚倒是没有在意,她又去了卖布的柜台。
柜台上的布,主要是灰色、黑色、绿色,还有几种土花布,像范红霞穿的那种的确良花布,只有一匹。
相比于的确良,谢晚更喜欢棉布,透气。
买布都需要布票,时芸一共就给了谢晚三张布票,一张五尺的,两张两尺的,一张一尺的,也就是说她最多只能买十尺的布。
这种棉布的幅宽是一米五的。
谢晚来之前问了周婶儿,她做一条连衣裙,裙摆不大的话,大约需要四尺布。
谢晚打消了做裙子的想法,她两种花色各买了三尺布,准备做成衬衣,剩下的还能做内裤和背心。
每尺花棉布四毛五分钱,六尺,共计花了两块七毛钱。
剩下的四尺布票,她全买成了藏青色的棉布,节约点估摸可以做两条裤子。
谢晚打算得很好,如果不够裤腿就做短点,反正是夏天,当五分裤、七分裤穿也挺好。
买完布,谢晚又去日用品柜台,买了一盒百雀羚,花了两毛钱。
看见有散装的雪花膏卖,才二毛七一两。
谢晚觉得现在自已的皮肤状况实在太糟糕了,这年代又没有别的护肤品,想买点雪花膏回去抹,可惜她没带瓶子。
看附近没人,营业员偷偷的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空的罐头玻璃瓶,问她要不要,两分钱一个,不开票。
谢晚给了营业员两分钱。
显然这是营业员自已的空罐头瓶。
谢晚去付了百雀羚和雪花膏的钱回来,营业员给她装雪花膏的时候,多挖了一勺,冲她神秘的眨了眨眼眼睛。
谢晚也眨了眨眼,双方很默契的没有说话。
在其他柜台又买了些别的必需品后,谢晚拎着东西离开了百货商店,她身上还剩下二十五块钱。
主要是她没有票了,即使身上有钱,也买不了想要的东西。
回家的路上,她路过书店,进去买了一本红宝书。
穿过来这几日,谢晚已经明白了,背熟红宝书,就多了一项求生的法宝,她打算从今晚就开始废寝忘食的背起来。
谢晚上了公交车,交了两毛钱,58路直达军分区,谢晚在车站下车,要走一段路才能回到家属院。
迎面几个年轻小伙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来。
身后还牵着一条狗。
现在既不是周末,又还在上班时间,路上的人不多。
几人却一字排开,大有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过此路,留下买路财的气势。
谢晚想避开,却避无可避,她心想:“就在军分区内部路上,还能碰到劫匪,这可真是怪事了。”
这几名男青年都穿着军绿色的衣服,但没有领章和袖章。
为首的一名男青年比谢晚高一个头,一手牵着狗,一手提着根棍子,用棍子指着谢晚问:“你叫谢晚?”
谢晚心里一乐,这还是专门来堵她的,不用想到知道是谁叫来的。
在军分区里,她目前唯一得罪的,怕就只有范红霞和时芸母女了。
时芸肯定没有那么幼稚,那么这些人一定是范红霞叫来的。
看这些人的打扮和气质,想来就是这家属院里的军二代们。
谢晚想起了书里有过类似的情节。
原主刚来谢家时,范红霞为了将她撵出去,也找了一群大院子弟来恐吓原主。
原主不经吓,这伙人觉得揍一个村姑没意思,只逼着原主跳进了旁边一个污水沟里,就放过了原主。
为首的人叫徐兵,恰好就是谢晚见过的那个徐政委的小儿子。
徐兵是大院子弟里赋闲的这批人的头头。
徐兵跟范红霞同年,在一个大院多年,又是同学,关系非同一般。
这伙人要给范红霞出头,对方人多势众,理论上谢晚今天这亏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