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飞一路上,还在考虑另外一个事情,从林小龙家出来后,感觉自己考虑得差不多了。于是对李睿博说:“李老师,关于我见义勇为的事,还是别告诉我爸妈了。”
“为何?”李睿博面露疑惑。
林逸飞解释道,“刚刚赵天翼所长讲得比较含糊。实际上就是石谷镇的事情,而那个凶手是我们家的邻居,我怕说出来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林逸飞心中更多的是想私吞那2000元奖金,作为自己创业梦想的启动资金。若父母知晓此事,他的计划便可能落空。
李睿博点头表示理解:“你考虑得确实周全,凶手虽已被捕,但其家属仍在,若知是你举报,或许会对你不利。”
他稍作思索,又接着说:“具体案情一定要严格保密,不能对任何人讲。别人问起,你就说是县里面的事情。大家对石谷镇以外的事情,没有那么感兴趣。”
说完又特意对徐子漆说,“包括你,刚刚林逸飞说的事情,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听到了没有?”
徐子漆连忙答道:“好的,你放心。”
言罢,三人皆陷入沉默。
突然,林逸飞冷不丁地问:“李老师,您信命吗?”
作为语文老师,李睿博对中国传统文化颇有研究,而许多人研究传统文化的最终归宿便是玄学。李睿博也不例外,近年来他深深沉迷于算命、算卦,尤其对“梅花易数”的研究颇有造诣。
但他没想到林逸飞会如此发问,“我相信,是无形中的命运决定了我们的人生。到了我这个年纪,若还不信命,那便是悟性不足。”
“李老师,其实我也信命,但我觉得人的命运,并非由某个智慧的意识所控制,而是被诸多天道规则所左右。”徐子漆也加入了讨论。
“林逸飞,我记得你那次砸窗进我房间时,说自己中邪了?是真的吗?”李睿博不想深入探讨虚无的理论,而是问起了具体事件。
“没有啊,那次我是乱说的。”林逸飞不解李老师为何提及此事。
“你确定?”李睿博追问。
“确定。”林逸飞斩钉截铁的回答让李睿博略感意外。
李睿博迟疑片刻后说:“你最近行为有些异常,我给你占了一卦,显示你被神秘力量所影响。”
“不会吧?这不可能。”林逸飞虽这样说,但心中仍有一丝疑虑。自己重生后,年长的灵魂附于年轻的身体上。虽然都是自己,但这算不算被神秘力量所影响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占卜也太准了。
只是这话他无法对外人言明。
“李老师,您怎能宣扬封建迷信呢?我看林逸飞挺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徐子漆坚决不信这些,她还对林逸飞说:“你可千万别信他的话,老师的话要听,但也不能全听。”
对于这样的场面,李睿博已司空见惯,对于他人的反对,他也早已习惯。因此他没有反驳徐子漆,而是继续心平气和地对林逸飞说:“其实要破解这个困局也不难。”
林逸飞虽觉这是迷信,但也愿意倾听,毕竟李老师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李老师,什么办法?”
“内因是最关键的,一切外在因素都不如内因。所以首先要靠你自己,无论什么东西在干扰你,你都要找回原来的自己。”李睿博边说边看向林逸飞,“你能做回原来的你吗?那个遵守纪律、乖巧听话的你。你能做到努力学习、奋发向上吗?”
“林逸飞,你别听他的。”徐子漆压根没仔细听李睿博在说什么,哪怕他不停地给她使眼色,她也视而不见,“这全是封建迷信。”
林逸飞却点了点头:“您继续说。”
“如果能找回原来的自己,那就基本没问题了。若想要效果更好,还需做两件事:一是改变卧室方向,从西边换到北边;二是改名,将你名字中的‘逸’改为‘毅’。前者属土,后者属木。”
林逸飞怀疑李老师是在借玄学之名,做自己的思想工作。
要做遵守纪律、乖巧听话的人,要努力学习、奋发向上,要将安逸的“逸”,改成毅力的“毅”,这还算玄学或封建迷信吗?
只是他很好奇,李老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卧室在西边的?
三人边走边聊,眼看离家越来越近,林逸飞心中反而没那么紧张了。
他原本很抵触老师叫家长或家访,但现在也想通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自己重生而来,已四十多岁,这点事算什么。
大不了挨母亲一顿揍,不过还好父亲不在家。父亲虽不打自己,但一想到他那失望的眼神,就比自己挨揍还难受。
还未到家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和叫骂声。李睿博和徐子漆也听到了。
林逸飞赶紧解释:“不是我家里人在吵架,是另外两家。我们这栋大房子里住了四户人家。”
“我就说嘛,林逸飞这么优秀,不像是内耗家庭培养出来的。”徐子漆快言快语,“不过你们家的房子真大,古色古香的,住在里面一定很舒服吧。”
“这房子建成70年了,是我爷爷建的,虽然现在住了四户人家,不过大家还是习惯叫它‘林家大屋’。只是建成后不久,被大火烧了一次,后来重修了。听我奶奶说,之前更加漂亮。”提起这房子,林逸飞颇为自豪。
走进大门,果然是后面两家的人在吵架。
东边那家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名叫李海霞,她带着一个孩子,老公常年不在家。
西边那家是一对老夫妻,他们有两个儿子——蔡小平和蔡小安,都已30多岁,还未成家,整天在外面游手好闲、偷鸡摸狗。
只见蔡小安的母亲陈大娘坐在地上,一边骂一边拍打着大腿,声音因激动而变得沙哑:“你这不知廉耻的贱女人,活该被老公抛弃!”
李海霞则站在陈大娘对面,双手叉腰,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尖锐刺耳:“你们家又好到哪里去?两个儿子都被抓了,你们怕是要断子绝孙了!”
林逸飞觉得尴尬至极,赶紧将两位老师请进自己家里,“嘭”的一声关紧了门,外面的声音才小了一些。
心里也还是有一些担心,毕竟蔡小安是自己将他送进去的,如果最终被判了死刑,真不知道陈大娘会多么绝望。
奶奶正在家里做针线活,林逸飞赶紧介绍:“奶奶,这是我们老师。”
奶奶扶着墙壁,慢腾腾地站了起来:“老师来了啊,你们坐。”
徐子漆却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跑到奶奶身边搀扶着她:“奶奶,你这衣服真好看啊,扣子都是布做的。这种式样的衣服,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呢,有多少年了?”
奶奶笑了:“我也不记得多少年了,但这衣服肯定比姑娘你还要年长一些。”一句话逗得大家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