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飞却一动也没动。
那熟悉至极的声音,即便是化为尘埃,他也能准确无误地辨认出来——罗成龙。
他猛地转身,朝声音的源头奔去,拳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直冲罗成龙的面门,“你究竟跑哪儿野去了?害得我们满世界找你!”
罗成龙脸上写满了无辜与委屈,“我能跑哪儿去?我也在满大街地找你们呢!你这家伙太不够意思了,一见着美女,就把我这个兄弟抛到九霄云外,自个儿带着她逍遥快活去了。”
“找我们?我们把能走的街巷都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瞧见你半根毛,你指定是躲哪个温柔乡里享福去了。”林逸飞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冤枉啊,我真是逐条街道搜寻你们的踪迹。反倒是你,八成是带着美女躲到哪个隐秘角落,偷偷乐呵去了。”罗成龙故作委屈地辩解。
林逸飞懒得再听他胡言乱语,转而切入正题,“对了,那个男的呢?”
“怎么着?你怵他了?”罗成龙嘻嘻哈哈地反问,故意卖了个关子,才缓缓道出,“还能怎么样?到处找你们呗。他还拦车不让走,吵吵嚷嚷地跟我要人,我只好假装跟你素不相识,溜之大吉了。”
“不过,大伙儿让他报警,他反倒怂了,说什么自己再找找,让大巴车稍等片刻。我这才大致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趁机也悄悄下车撤了。”
林逸飞听罢,心中已有几分了然,情况大致与他所料相差无几。人贩子自然不敢惊动警方,他打趣道:“看来,你也不笨嘛,还知道脚底抹油。”
“不机灵点,怎么当你的左膀右臂?”罗成龙颇为自得,“我要是不开溜,他准能跟我纠缠不清。”
“龙哥,你这是答应做我的合伙人了?”林逸飞眼睛一亮,急忙追问。
“没门儿。”罗成龙斩钉截铁地回答,“别扯那些了,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安排那位姑娘?”
话音未落,田晴匆匆返回。
罗成龙望着这位单纯得有些傻气的姑娘,忍俊不禁,“那位大哥,你根本不认识,怎么就跟着他走了?”
“我哪知道他那么坏呀?”田晴一脸认真地回答。
“那你凭什么认定我们是好人呢?”罗成龙好奇地问。
“你是不是好人,我心里没谱。但这位小弟弟,绝对是好人。”田晴毫不犹豫地指向林逸飞。
“其实,你也不该这么轻易相信我们,毕竟咱们才第一次见面,人心难测啊。不过这次你运气好,刚好遇到我们。”林逸飞笑得温暖而宽容。
田晴依旧固执己见,“他我不清楚,但你,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你这么厉害,怎么就没瞧出,那个男人是个人贩子呢?”罗成龙继续逗趣。
田晴一时语塞,支吾半天,才勉强挤出话来:“总有看走眼的时候嘛,那现在该怎么办?”
林逸飞耸耸肩,“还能怎么办?继续前往川阴市呗。”
田晴连忙劝阻:“还去川阴啊?要是再碰上那个人怎么办?”
“怕他作甚?大城市里警察遍地都是。要是真遇上他,算他倒霉,非得把他扭送警局不可。”林逸飞正义凛然地说。
“我说美女,你以为川阴市就跟这小镇一样大?你想碰见他,还不一定有机会呢。”罗成龙笑得狡黠。
“出发吧。”林逸飞拍板决定。
“怎么去?”罗成龙问。
“跑了这么久,我都饿了,能不能先吃点东西再走?”田晴适时提出。
两位男士闻言,立刻表示赞同,三人随即步入邻近的餐馆。
“三位,要点啥?”老板手持菜单,操着方言迎了上来。
林逸飞费了好大劲才听懂,“来几道特色菜。”
老板一听他们是外地人,转身回到收银台,悄悄把原菜单塞回,换上一份价格更高的新菜单。
这点小动作,林逸飞岂能看不出来?显然是欺负他们口音不同,故意抬价。但他并未计较,随意点了几道特色菜。
然而,当菜肴上桌时,三人皆面露难色。不是清蒸就是白灼,毫无烟火气,最关键的是,清淡得令人难以接受。
“老板,有辣椒酱吗?”林逸飞试探着问。
老板摇摇头,“你们是谷阳人吧?我们这儿不吃辣。”
这对于无辣不欢的谷阳人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将就了。
“对了,咱们接下来怎么去川阴?”罗成龙边吃边问,“要不先住一晚,明天再搭同一班大巴?”
“不行,那样会耽误一天,太麻烦了。而且万一那家伙也这么想,明天再来停车场堵我们呢?”林逸飞否定了罗成龙的提议,“要不咱们多花点钱,打车去吧?”
“打车?”罗成龙一脸疑惑,“小车,要么是公家的,要么是有钱人的,谁会稀罕挣你这点小钱?”
这时,饭店老板似乎听懂了他们的对话,走过来,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道,“你们是要去川阴吗?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三人异口同声。
老板却卖了个关子,“你们给我五块钱,我就告诉你们。”
林逸飞心里暗骂,这家伙不会和陈家亮是亲兄弟吧,都钻钱眼里去了。但人生地不熟,犯不着跟他计较。如果真有办法去川阴,多花五块钱也值了。
于是,林逸飞爽快地说,“成交。”他掏出五块钱递给老板。
老板接过钱,笑得合不拢嘴,“我们这儿有趟去川阴的火车,不过是晚上十点的。”
“我靠,就这?”林逸飞在心里暗骂,“你好意思收我五块钱?”
林逸飞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坐过绿皮火车了。
步入候车室,眼前是一片熙熙攘攘的景象。行李、座椅、过道,甚至是每个角落,都挤满了焦急等待的乘客。空气中混杂着各种味道,既有食物的香气,也有汗水和不安的气息。
广播里不时传来列车晚点的通知,让等待的时间变得更加漫长而煎熬。
“老弟,到我们了。”田晴一声招呼,林逸飞回头一看,她已经挤进了长长的队伍中,不停地向他招手,“这里,队伍最前面。”
林逸飞却犹豫了,实在不好意思跟着一个女孩子插队。
罗成龙显然也有同样的顾虑,他跟着林逸飞,脚步缓慢地向前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