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宴抱着顾瓷正往软卧车厢走,那个戴眼镜的女同志追了上来。
“同志,同志……”
顾瓷拍了拍周时宴。
周时宴将顾瓷放了下来。
他遗憾的捏了捏拳,可惜没能多抱一会自已的小媳妇。
他扭过头,目光冰冷地扫过那个女同志。
女同志被他浑身散发的冷气吓得脚一下拐了过去,直接就躲向了顾瓷的那一边。
顾瓷对着女同志温柔地笑了笑。
“这位同志,刚才真是多谢你了。”
刚才这位女同志明显是知道了她的算计,所以配合她写了那张合约。
女同志摇了摇头:“是我应该向你道谢 。要不是你聪明痛打了那个流氓,我就只能吃了哑巴亏了。”
顾瓷挑了挑眉。
女同志也是个眼里揉不了沙子的人,并不瞒着藏着,她怒气冲冲道:“我也不怕你笑话,我跟你说,那个男人就是个流氓!上车的时候就摸我的屁股,我骂他,他还说些特别不要脸的话,把我气得要死。偏偏我还拿不到他的把柄。
我还看到他摸了好些个女同志,但我找那些女同志作证,她们都不敢出来作证。
我正气得没办法,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聪明,竟然想到利用方言名正言顺地痛打了他一顿,我真是太感谢你了。”
顾瓷笑道:“不客气,这种败类就应该好好教训教训他!”
女同志激动道:“我是京报的主编兰新,以后你来京城,可以找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顾瓷笑道:“你好,兰同志,我叫顾瓷。”
“顾瓷?好名字!你也不要叫我兰同志了,叫我兰姐,以后我就叫你小瓷,怎么样?”
“好的。”
顾瓷当然愿意了。
这年头能在报社当主编,不论文化水平还是人脉都是相当厉害的。
能多认识一个有能力的人,顾瓷怎么可能拒绝。
兰新特别的高兴,问:“那小瓷你也是去京城么?”
“是的。”
兰新一听更加的高兴了:“那我们一起……”
正想说聊会吧,就感觉浑身一冷。
再一抬头,正对上周时宴幽冷的眸光。
兰新一个激灵,讪笑道:“那我们等有机会再聊吧,你到了京城有空一定要来京报找我!”
顾瓷点了点头。
“那行,我不跟你多聊了,我先走了。”
兰新说完,步履匆匆的跑了。
只到快离开顾瓷的视线时,才又昂首挺胸,一副雄赳赳气昂昂,仿佛打了胜仗的样子。
顾瓷不禁失笑的摇了摇头。
“走吧,我们去找那个理发员同志,我把东西还给他。”
“好!”
周时宴一手拿着理发箱,一手握住了顾瓷的手。
顾瓷的手又软又滑腻,周时宴想着古人所说柔若无骨,说的就是他小媳妇的手。
握着她的手,周时宴身心荡漾。
恨不得立刻到了京城,拿了结婚报告去把结婚证领了。
不过周时宴闷骚,明明心神激荡,脸上却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看人根本就看不出端倪来。
顾瓷的小指划过了他的脉搏,感觉到了他强劲有力的脉搏跳得飞快,不禁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她突然收回了手。
掌中一空,周时宴只觉心也一空。
他看向了顾瓷,委屈的抿了抿唇。
他不知道自已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把他的福利给取消了。
顾瓷扑哧一笑,又伸手握住了他的大掌。
这一次,她是十指相扣。
每根指,都跟他皮肤挨着皮肤。
掌心与他的掌心紧紧的贴着。
柔软与坚硬的碰撞,握住一生的相濡以沫。
周时宴只觉脑袋一阵一阵的浪潮涌来,心更是仿佛跳出了胸腔。
低头,与顾瓷对视。
唇,微微的蠕动。
最后化为了无限温柔的笑意。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们的存在。
“小囡,小囡!”
一道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温馨的旖旎。
周时宴的脸瞬间黑成了炭。
顾瓷扑哧一笑,轻轻的捏了捏他的掌心以示安慰,才松开了他。
“有事?”
周时宴对着理发员,神情冷肃。
理发员莫名身上一冷,他看了看窗口。
“窗户关着的呀,怎么会冷呢?”
他咕咕嘀嘀。
顾瓷差点笑了。
她轻轻地揪了揪周时宴的后腰肉,周时宴身体一僵,随后冰雪消融。
“咦,又不冷了。”
理发员咕嘀完,才对着顾瓷露出了激动之色。
“噢呦,小囡啊,侬真是老聪明了,阿拉列车上就需要像侬嘎能(这样)聪明又正直的同志,侬愿意来我们列车上上班伐?”
要知道之前他知道顾瓷竟然利用他的职业揍乘客,他还特别生气。
还想着怎么骂顾瓷这个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到处恶作剧的小同志。
哪知道峰回路转,听到兰新的话,才知道,那个男人竟然是个流氓!还是个惯犯!
他天天在列车上,像那个流氓一样的人他见到不少。
可是这种事,女人吃了亏一般都不敢声张,就算有人跟兰新一样说出来,只要没抓到现行,流氓就能很轻易的脱身,而指认的女同志还会被这些流氓污辱一番。
他们也很生气,却没有一点的办法。
现在好了,顾瓷把那个流氓痛打了一顿,不但解了他们心头之恨,更是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
真是大快人心!
这样的人才,他们必须留住呀。
理发员看向顾瓷的目光都是火热的。
顾瓷狡黠一笑:“爷叔,侬勿怕我抢了侬的饭碗头啊?”
理发员身体一僵,随后义正言辞:“不怕,我们的岗位都是留给最合适的人。如果你愿意来,我可以回去理发店工作的。”
顾瓷:……
这年代的人还真是纯朴。
周时宴一听急了。
要是他小媳妇当列车员了,他和他小媳妇不得成了牛郎织女了?
他看着顾瓷,急得满头大汗。
情理上,他肯定不愿意让顾瓷来当什么劳子列车员,但理智告诉他,他的小媳妇是独立的人,他不能帮她作决定。
顾瓷很满意周时宴的态度,她也舍不得让他着急。
捏了捏他的手,安抚住他。
转头看向了理发员,一本正经道:“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不过我就会剃光郎头,你确定还要我么?”
理发员:……
理发员脑海中闪过顶着油光水滑大光头的姑娘们,一个个排着队伍从他面前走过的神情。
他吓得一个激灵。
不能想,画面实在是太美。
他不死心的又问:“侬真的只会剃光郎头?”
顾瓷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用真诚的不能再真诚的口吻问:“打头算不算?”
理发员想到那个血泼里拉的流氓,唇狠狠地抽了抽。
尴尬地笑了笑:“那还是算了吧。”
顾瓷将工具和衣服都还给了理发员,拉着周时宴就走了。
理发员望着她的背影,还在夸着:“好同志啊。”
抱着自已的理发箱就往相反的方向走,一面走一面叫:“理发啦,理发啦,一块洋钿剪一次。”
突然,他站住了脚。
勿对呀,刚才那个小囡明明帮着一个阿婆剪了个利落的发型的。
这时,顾瓷和周时宴早就走远了。
两人在那里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