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佩瑶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从我手里抢过丹瓶,将里面的丹药倒出来。
丹药晶莹剔透,表面还流转着淡淡灵光,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在场修为在瓶颈的弟子隐隐感到境界松动,似要进阶。
那一瞬,柳佩瑶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与贪婪之色。
她高举丹药,催动自身灵力,将药香散发到四周。
见众人纷纷点头,她朗声道:“各位长老及道友,大家有目共睹,这丹药所散发的灵力气息与我的灵力毫无二致。”
饶是长老们也激动地站起身:“这竟是传说中的仙品天元丹!”
“竟有人能炼得此丹!此等仙品也是百年罕见!”
“看来百草宗的天才另有其人啊!这等天资,竟然被埋没了如此之久!”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叫价,希望能夺得这颗仙品丹药。
柳佩瑶享受着众人的赞美与恭维,眼神得意地看向我,却没看到她想象中的惶惶无措。
她几乎是恼羞成怒道:“秋师姐,偷窃了我的丹药你怎么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众人纷纷将矛头对向了我,恶狠狠道:“不要脸的贱人!赶紧给柳师妹道歉!”
“要不是这次柳师妹留了一手,还不知道我们大家会被这小人欺瞒到什么时候!”
柳佩瑶趁机添油加醋,诉说自己的委屈:“这些年师姐拿走的丹药也就算了,但这次我真的想听到师姐说一句对不起。”
众人群情激愤,仿佛我多么十恶不赦。
我难以抑制地弯下腰,笑声终于从我的喉间溢出。
“柳佩瑶,既然是你练,那应该也会自己解吧?”
几乎是话音刚落,丹药表面的灵光一寸寸暗淡下去,漆黑的毒素逸散开来。
刚刚闻到药香的人无一例外都中了招。
而最严重的则是柳佩瑶和她旁边的师尊。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他们的皮肤灰暗下去,灵力被侵蚀,再无法使出。
柳佩瑶慌张尖叫:“秋若云,你怎么这么恶毒!你怎么炼了这种毒丹害大家姓名!”
我挑了挑眉,戏谑道:“这不是你炼的丹吗?怎么现在改口说是我的了?”
丹毒已经侵入肺腑,柳佩瑶的声音越发凄厉:“你这个恶毒的贱人!你是故意的!你要害了大家!你好大的胆子!你明明知道...”
我掏了掏耳朵,笑容越发肆意:“我明明知道什么?知道你会抢我的丹药?知道你会在众目睽睽下展示这颗丹药,证明这颗丹药是自己的?”
她终于不再大叫,只因丹毒开始如虫蚁啃噬筋脉,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她伸出手,终于开始求饶:“师姐,求求你,救救我吧。我错了,我不该动歪心思。”
“但这一切都是师尊指示我做的!”
“谁叫你的风头过盛,所有人都在逼着他让位。”
“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真的错了。”
她如此卑微,就像前世的我一样。
而我,也如前世的她那样,狠狠踩了过去。
我蹲到师尊旁,就如同多年前问他问题一般:“师尊,你可知这丹的解药怎么炼?”
往日高傲出尘的脸孔被丹毒侵蚀地不成人样,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还不快交出解药!”
哪怕到了现在,他都没有后悔过,也没有半分愧疚。
我扯了扯唇角,应道:“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我死死地盯着他,不放过一丝一毫表情。
僵持许久,他终于开口了:“是魂灯。”
收我为弟子之前,师尊找了天机子算卦。
天机子曾言他的首徒天赋难得一见,未来必会大放光彩,带领百草宗更上一层楼。
只是命中恐有一劫,需好生小心。
然师尊不喜天赋高的大弟子,偏爱平平无奇却会撒娇讨好的小弟子。
他怕大弟子风头盖过自己,夺自己的掌门之位。
于是,他让柳佩瑶吞噬了我的魂灯。
魂灯抽了一缕魂魄制成,柳佩瑶吞噬了魂灯,又长年累月在我身旁用秘法吸收魂魄。
久而久之,便可动用一部分力量。
而师尊让她按兵不动,直到这次大比。
他要一击毁了我。
这段时间,柳佩瑶一直动用这力量获取我的所思所想,
于是她知道如何选草药,知道炼制的步骤,甚至每个细节都能了如指掌。
师尊让她只留意炼丹的部分,她却得意忘形,还要听我心中的煎熬,我的不忿与挣扎。
最后一次,师尊不许她再用力量,只等我最后成丹,将我在丹药上的灵力气息吞噬覆盖。
得到了答案,我低低地笑了。
血泪从眼角滑落。
这就是我视为父兄的师尊。
以前,我总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研究的丹方越多,获得的称赞越多,师尊看我的眼神就越冰冷。
我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
原来,我的存在就是不被他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