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阮林香挑满家里的两缸水再把院子打扫干净的时候。
昨天送周至坤去镇上的几个村民都回来了。
至于张正理,没有跟着回来。
他直接就回了书院。
阮林香问了下周至坤的伤情。
村民们表情凝重:“怕是不好医,那位秀才的亲娘当时就拉着要你家老二赔命。”
后来还是更担心自已的儿子,暂且放过了他们几个人。
“你家得早做准备,依我们看那一家子都不是什么讲理的人,怕是免不了要找你们。”
不过话说回来,任谁平白伤了一个儿子,都免不了要迁怒下旁人。
这张家也真是倒霉,摊上了这档子事儿。
阮林香好好谢过了他们,还想留他们吃口饭。
最终他们也婉拒了。
昨天才占了阮林香野猪的便宜,眼下可不好意思再白吃她家一碗饭。
“不过你力气大又有胆识,下回进深山时我们作伴一起,如何?”
他们未必就图张家那一口吃的东西,但确实差一个像阮林香这么厉害的进山帮手。
对于此,阮林香都应了。
她送走了欢天喜地的村民们,回头就看到张老太不善的眼神。
“阿香,你家里是有男人的,对着外男你献什么殷勤?你媚笑什么!”
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她阮林香来当了?
昨天擅自分了野猪肉不算,她现在还要擅自请人回家来吃饭?
她真当自已是张家的主人了!
阮林香不觉得自已有错。
人家为张家奔跑一夜,请吃顿饭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她做这一切,其实于张家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在村中生活,讲究的就是邻里之情。
互帮互助有来有往,不是挺好的么?
不过这老太太不识好歹,那就算了。
“娘,我就是客气。。。”
张老太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阿香,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变心了?你是想离开我张家了?”
她看着阮林香,眼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恶意:“你耐不住寂寞想找野男人了是吧?”
阮林香不禁怀疑自已的耳朵又出了问题。
眼睛紧紧盯着张老太的嘴唇,问她:“娘,你在说什么?”
“这回进山你一无所获,你到底是进山打猎了还是与野男人私会去了?”
她就说呢,晚了几天都不下山,害得她儿都要摊上人命官司了。
她的眼神落到阮林香平坦的小腹上,与人厮混这么多天,这肚子里只怕都种上野种了吧?
“阿香,与人通奸可是要被浸猪笼的,你可知!”
她在说什么?
这个可人憎的老太太!
阮林香气得脸都红了,她将手中的大扫帚横在胸前。
悄声道:“老人家,你心脏了看什么都脏,你再造谣一个试试呢?”
随即在张老太愤恨不解的表情中,生生掰断了双手才能握住的扫帚杆。
“要是怀疑我,咱们就带着婚书找村长一起把我和张正泉和离的事给办了。”
她逼得张老太直往后退:“如何?要不要去?”
“你果然,你这个猖妇!”张老太气得大叫:“你早就想和离了是吧?”
“连娘你都不叫了,你这个丧良心的猖妇!”
她抓着阮林香,不停地拍打她。
眼睛瞪得奇大无比,里面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与失望:“你。。你你你。。。”
她这是一口气上不来,憋到了。
阮林香把她推开,望向在窗边探着脑袋朝院子里望的张桃英道:“你躲在那里看什么?过来伺候你娘。”
张桃英这回分外乖顺,没一会儿就跑过来扶住了张老太。
“嫂嫂,娘这是怎么了?”
“你没听到?”阮林香嘴角挂着讽刺的笑:“她诋毁我,我警告她,她受不住心虚要犯病了。”
此番模样的阮林香是张桃英不敢多置疑的。
“那。。那我去给娘煎药。”
但是煎药之前得先把张老太扶回房。
她有心想叫阮林香帮忙,但到底没那个胆儿。
半拖半抱万分艰难地把张老太拖到了床上。
挤着眉小声提醒她道:“娘!我们家还要靠她呢,你这是干嘛呀?”
“尤其眼下二哥又摊上了这事儿,都不知道人家要咱们赔什么?你这时惹了她,不是把她往外推吗?”
没了阮林香,凭她们母女又能出得起什么力呢?
说起来事情真是邪了门。
这个阮林香进一回山,脾气都躁了很多,竟是一点儿也不懂得谦让了。
偏她娘又是个受不得气的。
这两人一来一回,最后受伤害的还不是她们一家人么?
张老太闭着眼直喘气,她没应。
她其实也有几分懊恼,她也知道这个家要靠阮林香,最好轻易不要寒了这人的心。
但是。。。
可能是察觉到了阮林香的不可控,她免不得也变得急躁起来。
张老太气顺了点儿,哑着声儿赶女儿走:“你出去盯着她,不要让她到处跑。”
张桃英摇了摇头,她才不去盯呢。
“她凶得很,我怕她。”
阮林香眼神凌厉如刀一样,自已只被她看一眼就遍体生寒不敢有二话。
她鬼祟着看了看四周,又起身跑到门外瞄了一眼。
回来后叭在张老太耳边小声问道:“娘,你说阮林香是不是叫鬼魅给缠上了?她都不是她了。”
以前的阮林香哪里敢顶撞张老太哦,有时候张老太故意装病气她,她能马上跪下来罚自已一天不吃饭。
非要张老太原谅了她,亲自开口叫她起来,她才敢动。
可现在呢?
张桃英无意中的话提醒了张老太。
她猛然间一把抓住女儿的手,低声吩咐道:“你去上村把柳神婆给请来。。。”
张桃英眨眨眼,明白过来后就点点头。
于她来讲,也比较喜欢以前那个好拿捏的嫂子些。
张桃英拿了十文钱去请人。
一来到院子,就看到阮林香竟然在杀鸡?
“你。。。”
阮林香一只脚踩鸡脚,再左手捏着鸡翅膀和鸡脖,右手朝着鸡脖子利索一抹。
都来不及叫唤一声,那只鸡就没了命。
见此情景,张桃英的声音温柔中又带着些许的僵硬与不自然:“不年不节的,嫂嫂杀鸡作甚?”
阮林香抬头看她,笑眯眯道:“想吃就杀了。”
哦。。。
好好好。。。
张桃英一边点头硬笑,一边拔腿就往院外跑。
疯了!
阮林香肯定是被鬼附身,疯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