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都快要攀上半空中了,阮林香还没有回来。
张老太家灯火通明,村长以及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都一脸肃穆地在等阮林香归来。
本来他们还有点不以为意。
加上前头才吃过阮林香分的野猪肉。
最主要的是她这个人平常为人低调不张扬,大家都对她有几分香火情。
可现在她竟然敢彻夜不归,要带坏整个村的名声,那就不能怪大家不讲情面了。
“不行,得叫几个人去外头拦一拦。”
若真如张老太说的那样,阮林香夜会奸夫之类的。
他们也好抓个现形。
如此则更有理由处理她了。
既是‘抓奸’这种趣事,不需要村长吩咐,自然有大把想要看热闹的人跑出去截人。
村里几个路口一蹲,就等着阮林香和奸夫落网了。
阮林香正在往张家赶。
事情峰回路转,县令见到孙儿的时候,抱着他们哭得老泪纵横失态不已。
瘸腿的儿子被他略过去了。
抓着阮林香的手当场就要给她嘉奖。
经人提醒考虑到时辰原因,他才让人送阮林香回家。
被她给拒了。
两村之间相隔不远,不需要人送。
县令却她不过,亲自安抚了她几句话。
这才意气风发让人绑牢那四个人带回去细细地审重重地查。
至于在一旁陪着不安了一整晚的村长等人,他哼了一声没给好脸色。
村里出了个人憎鬼厌的人贩子,村长竟然全不知情,简直可疑又可笑。
上村的村长之位,此人当到头了。
往村里走了没一会儿,阮林香被几个人拦住了去路。
“你终于回来了,村长等了你一夜。”
她被人当犯人一样扭送着往张家而去。
几个人在她身后看了又看,也没见到什么奸夫。
有人好奇憋在心里,有人则不怀好意地问了出来:“你奸夫呢?”
没想到这奸夫竟是个外村人。
难怪村里到处都找不到她的人影。
什么奸夫?张老太这又是在做什么?如何就把事情闹得这般大了?
阮林香已经想到自已会被如何发难。
但进了张家门,真正面对张家满屋满院的人时。
她心里都惊了一下。
合着满村的人都没睡,全聚到张家来了?
“阮林香!夜不归宿你做什么去了?”生生挨到这时候,张老太丝毫不见疲态。
她表情兴奋、语气微微发抖含着激动:“当着村长以及大家的面,你给我交代清楚。”
说是要她交代,却又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兀自说出自已的猜测,想要在众人面前骂毁了她:“你是不是夜会奸去了?”
“奸夫呢?你把他藏到哪儿了?”
“阮林香,我张家对你不薄啊,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吗?”
别人一句话都没说,她又开始抬起袖子擦眼泪:“可怜我的大儿,他在外头为国征战,至今连个信儿都传不回来,而你却在家里与人行苟且之事,你当真是。。。”
“儿啊,我苦命的儿啊,是娘害了你,为你娶了这个不知检点的阮林香回来,害得我张家一家都要在村里抬不起头来了。”
她手指向阮林香,声音高昂激动:“村长,阮林香留不得了,快抓了她沉塘吧!”
这。。。
众人耳朵嗡嗡响,里面回荡的全是张老太高亢激昂的声音。
村长揉了揉耳朵,问阮林香:“张家媳妇,当着大家的面,你说说整晚未归你干什么去了?”
村长语气还算平和,于是阮林香也忍下了心里的气。
“我帮县衙的人做事去了。”
哎哟,竟是与县衙有关。
村长与几个长辈互相看了看,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
“哼!就凭你?”张老太脸怼到阮林香面前:“你算个什么东西啊能帮县令老爷的忙?”
她面向众人,大牙都要笑掉了:“我请问诸位,她字都不识一个的乡下人能有这种本事?谁信呐!”
她要真有那么大的本事,那怎么还愿意在张家受气的?
这张老太是糊涂了,前世的阮林香确实受了张家一辈子气。
但醒来过的阮林香,可没在张家面前受过什么气。
“大家若不信大可以去上村打听一下。”阮林香离张老太远了点。
她看向她,言简意赅:“柳神婆犯了事被抓。”
柳神婆被抓?
这又是怎么回事?
堂屋里嗡嗡嗡议论成一团。
听阮林香这意思,她竟真是帮县令做事去了?
她竟然有这般大的本事了么?
那我们。。。
还要不要罚她了?
张老太望着阮林香哑了声,她心里还有怀疑。
阮林香和风细雨,略微抬高了声音,以保证屋内的人能听清楚自已说的话:“娘,白天我才见你和她避着人细谈,你们都说什么了?她不会牵连到咱们家吧?”
她学张老太的模样,极尽危言耸听、栽赃陷害之能事。
“只牵连到咱们一家还算好的,要是牵连到整个村的名声可如何是好?”
她话一落,堂屋里的气氛就是一滞。
张老太脸色一变,没想到事情能反噬得这么快。
有族老跳出来问阮林香:“你真是为县令办事去了?”
“那还有假,牛二叔能作证,我搭他的驴车进的城。”
牛二叔?
村长连忙叫道:“快去叫牛二叔。”
牛二叔一家是没来凑张家热闹的人家之一。
一家人睡梦正酣呢,被人如此紧急地叫醒,吓得他们以为出啥大事了。
结果一听人家是问他阮林香的事。
牛二叔就犹豫了。
“怎的?你到底搭她还是没搭啊!”
急死个人,他犹豫个甚呢!
“那县令真来抓人了?”牛二叔都慌了。
猛地摆手极力撇清自已的关系:“天地良心!我一家人可没说过阮林香半句不好的话。她为人如何,我心里清楚着呢,从来没说过她!”
“不信的话,我与她当面对质去。”
牛头不对马嘴,他到底说的甚?!
等好不容易扯清了误会,牛二叔心下一松,连忙点头承认了送阮林香进城之事。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叫牛二叔起来问。
等明天天一亮都去上村看一下就知道了。
实在不行,他们此刻就能去上村打听。
此时上村的人,肯定也都没睡。
再不行,他们就等几天。
县令说了会有奖赏发下来。
嘿嘿~
阮林香靠在门边,看张老太摆着笑脸弓着腰一个个地送村长等人。
每位离开之前,都要训张老太一顿。
直把她这个几十岁的老人脸都骂绿了。
什么“搅家精”、“糊涂虫”、“不安份的老泼妇”等等骂得可难听了。
现在还只是骂骂,等明日去上村打听完事情过来。
如果证实她真和柳神婆有牵扯。
只怕她还要受一番骂。
活该!
眼见得张老太送完人要来找自已晦气了。
阮林香先她一步进了屋,房门一关,险些没磕到张老太的头。
“阮林香!你。。。你就是故意的!”
简直其心可诛!
既是帮县令做事去了为何不回来说一声?
偏偏要叫我在众人面前出这一回丑?
“阮林香,你敢这般对我,你必将不得好死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今晚她是彻底睡不着了,搬了把椅子出来坐在阮林香屋外边,一句连一句就开始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