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难听点,这张生辰八字,是个短命鬼。
“也就是说,如果这是江姑娘的生辰八字,那么江姑娘应该已经……”
死了?
那么现在的江姑娘,又是谁?
明珠话音一顿,低眉看了眼桌上的八字帖,“从这八字来看,确实不是长寿之相。”
“这不可能!”唐文坚定反驳,“江黛她是人。”
“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谢恒道,“我们方才见的江姑娘,确确实实,是人。”
活人。
“有邪祟的气息么?”明珠问了句。
谢恒摇头,“没有,江姑娘生机勃勃,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
所以谢恒说,有意思。
八字是死的。
人却是活的。
要么,江黛给的,不是她本人的八字?
“那就是这张生辰八字有问题?”明珠道。
话虽如此,但谢恒直觉,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听他们两个这么分析,唐文莫名的,松了口气,“江黛没事就好。”
但心里,却并不轻松。
“说说你吧,有什么发现?”谢恒问了声。
明珠想起那颗桃树,“确实有些不对劲。”
“哦?”谢恒挑眉。
听她细说。
“江家院墙外,有颗桃树,那桃树开的极好,满树桃红,灼灼其华。”
听起来像夸赞。
但谢恒第一时间想到了诡异之处。
这个时节,正值十月,马上就初冬了,哪来的满树桃红,灼灼其华?
桃花可不是这个季节开的。
这也是明珠第一眼看到那颗桃树,觉得可疑的地方。
桃花不属于这个季节。
却开的那样好。
好看,却也诡异。
唐文攥紧五指,所以说来说去,江家还是有问题么?
“桃树在哪,这个时节的桃花,值得一观。”谢恒似笑非笑道。
明珠刚要开口。
突然传来一声,“唐文。”
是江家姑娘。
明珠不动声色的止住了话头。
“你怎么来了?”唐文起身,似是想伸手拉她一下,但想起谢恒方才所言,他的手缩了回去。
江黛并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笑嘻嘻的说,“今日有庙会,晚上还有花灯,你今日有空闲吗?我想你陪我一起去看。”
她期盼又娇羞的望着唐文。
唐文迟疑了一下。
江黛却不见外的拉了拉他的手,“唐文,我想跟你一起去,你就陪我去嘛?”
小姑娘天真烂漫的撒娇。
这谁顶得住啊。
谢恒也笑说,“唐文,你陪江姑娘去吧,姑娘邀约,可不能负。”
“江姑娘,谢某画的姻缘符还不错,赠你一张,你和唐文将来定会琴瑟和鸣。”
说话间,他摸出一张符箓来,递给江黛。
本来是想看看江黛会不会接受的。
不想,江黛毫不犹豫的收下,笑容中多了一丝羞怯道,“多谢谢公子。”
谢恒眸光微闪,符箓在她手中,并无异样。
如果江黛有问题,邪祟一类,凡是符箓,应是避而远之。
谢恒赠符,也是有意试探一二。
唐文似乎察觉谢恒话里有话。
“好。”他答应了。
江黛高兴的很,“那谢公子,还有这位姑娘,我们就先告辞啦。”
她拉着唐文,离开了。
从茶楼窗户看下去,唐文与江黛,郎才女貌,女子天真活泼,唐文温和内敛。
背影就像一对璧人。
极为般配。
谢恒瞧了眼,低声道,“我方才确认过了,江姑娘身上无任何妖邪之气。”
他给的其实不是姻缘符,是驱阴符。
寻常人也看不懂符纹。
换言之,如果江黛是妖邪,定是不敢碰驱阴符的。
明珠微叹,“这样也好,至少唐文和她在一起,不会有危险。”
谢恒挑眉,听起来,明珠姑娘已经拿唐文当自己人了。
而明珠,却在看着唐文与江黛。
那对小情人还没走远。
正在跟一位画师交谈?
“二位,要画相吗?”年轻的画师支了个小摊,似是在招揽生意。
江黛眼神惊愕中透着一丝闪躲,她摇手拒绝道,“我们不画了,他不能随便画相的!”
唐文是朝廷命官,确实不能随便画相的。
唐文歉意的笑了笑,就被江黛拉着跑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江黛好像有点害怕?
那年轻的画师看着江黛挤进人群中的背影,眸光沉静复杂,这便是她为自己找的夫婿么?
随后,有人上前要画相。
画师便低头认真的为人画起相来。
明珠一直盯着那画师,并无任何异常。
却隐隐觉得不对劲。
正是因为画师并无不对劲,谢恒并未多想,他起身道,“明珠姑娘,烦请你带路,我们去观摩一番那桃树?”
明珠颔首,“好。”
那颗桃树,就在江家隔壁的院墙里。
桃枝茂盛。
在院子里就能看见。
谢恒敲了敲门,无人应声。
“听江家的下人说,这院子平常似是无人居住,她们没见过隔壁的邻居。”明珠道。
谢恒勾唇,“无人居住,这颗桃树却能在反季节开出这么娇艳的花儿来,不觉得稀奇么。”
桃树下。
纷纷扬扬的散落了一地的桃花瓣。
这棵树生机勃勃,灵气充沛。
“我竟不知,京城有株这样好的桃木。”谢恒伸手,轻轻覆在桃树上,桃枝不知因何轻轻颤动,桃花瓣掉的更多了。
“此树有灵。”明珠说。
她抬手,接住一片掉落的花瓣,轻言道,“好像有特殊的养料滋养了它。”
谢恒眯起眸子。
特殊的养料是什么,她低眉,看下树下的地表。
这棵树树干壮大。
应该有些年头了。
地下的树根,想必也是盘根错节。
谢恒蹲下身,抓了一把地上的土,细细握在手中,不知在感应什么。
明珠察觉到,土中似有一缕若有似无的黑气,“有怨气?”
谢恒摇头,他松开手,土从他指缝流出,“被净化了。”
树下有怨气,但好似被净化过了。
明珠有些想不明白,“若是这树成精,和江家姑娘又有什么关系呢?江姑娘身上并无妖邪之气。”
事情,好像有些错综复杂。
谢恒一时也没想明白。
这桃木,目前好像也并未作恶。
谢恒拍了拍手上的灰土,神色淡漠的起身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