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那店小二也一直陪着我站着,看着我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不无担心的说:“姑娘,你要去哪儿,要我陪着你去吗?”
我慢慢的抬起头,勉强的对他作出一个笑容:“谢谢你小二哥,我——我想自己走走。”
“哦,那你可小心了,我扶你出去吧。”
说完,他谨慎的抓着我的胳膊,带着我慢慢的往下走,等走到大门口,又小心的叫我迈过门槛,我听见了外面大街上的车水马龙,热闹人声,便回过头去,望着眼前那个模糊的身影,说道:“谢谢你。”
“别客气。”
我点点头便要走,刚一转身,又听见那店小二叫道:“姑娘,是宜丰客栈,我叫刘三儿,你要是不方便了可以回来找我。”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却带着细心和体贴,这样的温情也是在那冰冷的皇宫里求之不得的,也许,老百姓在掌权者的眼里粗鄙而贫穷,但这样的心性,却是在九重三殿享受着荣华富贵的人所没有的。
我微笑着道:“多谢刘三兄弟。”
说完,我便一个人摸索着,慢慢的走了出去。
扬州不愧是南方最富庶的州府,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数不清的商贩在街边大声的叫卖,马蹄阵阵,显得热闹非凡。
我拄着一根木杖沿着街边小心的走着,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处市集。
前方一阵喧闹的声音,好像有很多人都聚在那里,我一时好奇,也慢慢的跟着走过去,就听见周围的人发出了一阵欢呼声,好像在庆贺什么。
我不解,便问身边的人:“请问,什么事这么热闹啊?”
那人高兴的说道:“你没听见啊,他们说,虎牙山上的山匪,被剿灭了!”
虎牙山的山匪?就是劫持我的那一伙人!
一想起当初在山上遭遇的那些事,我顿时全身都在发抖,但为了不引人注意,我还是强心按下了愤怒的心情,装作好奇的问道:“是怎么被剿灭的?”
“这就不知道了,这个消息还是路过官道的人带回来的,”那人笑呵呵的说道:“不过听说,这一次剿灭山匪动静真大,虎牙山都快被削平了,啧啧,真是厉害。”
一旁的人听到他这样说,便接口道:“这伙山匪,早该灭了,要不是看在黄爷的面子上——”
黄爷?有些意外的又在这里听到了这个名字。
我急忙问道:“黄爷?他和这些山匪是一伙的吗?”
那两个人沉默了一下,显然是很诧异我会这么问,其中一个半晌才道:“你是外地人?”
“嗯,刚来扬州。”
“也难怪你不知道了,黄爷他可是咱们南三省的七十二道水陆总瓢把子,黑道和白道都得认他一个这个!”说着,那人举起大拇指凑到了我的眼前。
南三省七十二道水陆总瓢把子!
我曾经听说过,这个总瓢把子,既不是官场的官,也不是黑道的匪,却是黑白两道都畏之如虎的狠角色,掌管着水陆漕运盐运,一动惊天地,四方瞩目,算是江南一地民间的无冕之王了!
没想到,那个黄爷,竟然是这样一个大人物!
我一时间震惊得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问道:“那,你们刚刚说看在黄爷的面子上,又是怎么回事?”
“黄爷自从上马以来,倒是把这些山匪水寇管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他们犯案子,从漕运盐帮那里领活儿做,官府看他们从了正道,也就既往不咎了。可虎牙山的这一伙山匪,当初也犯过不少人命案子,穷凶极恶,扬州城里的人没少吃过他们的亏,要不是看在黄爷的份上,官府早就动手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那个豹老大对黄爷如此敬畏了。
“那,是谁剿灭了这些山匪?”我问道:“是黄爷?”
“不是。”
“那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好像是州府的人动的手。”
州府的人动的手?难道就是那天在官道上看到的铁甲轻骑?
对了,那天那个豹老大在裴元灏面前大放厥词,裴元灏如此阴狠的人,怎么可能留下他的性命,只削平一个虎牙山,算是轻的了。
“当官的人干的事儿,咱们也不知道,”旁边一个人插嘴道:“不过看榜文说,今天晚上州府还要放烟火呢!”
放烟火庆祝了吗?
看来,裴元灏他们是真的当我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