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念想,若是在古代,她一定是遵守妇德的最佳典范,可这是在现代,她说出这样的话,只能说她的婚姻是有多么的悲哀。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容忍下来,还能这样平静的帮怀了她丈夫孩子的女人说话。就算陆少承和乔安儿很早就相识,可他的妻子是她,他如果有一点责任心就不应该与乔安儿纠缠,但他没有。
他一开始就对这个婚姻不忠了,她又何必伤春感怀徒增烦恼。
陆振东完全料不到季念会这样冷静,不吵不闹,只是淡淡的笑着说没关系,陆振东心头的怒火徒然就凉了,他看得清楚,季念眼里没有半点笑意,平静得如一潭死水,她大概早就对这段婚姻死心了,才会这样不悲不怒。
他深深的吸气,垂头重重的叹一口气:“这究竟造的什么孽!”
这个时候,陆少承莫名的转眸看向异常冷静的季念,她总是这样的不冷不热,总是对什么事都不在乎,想必她也从来没把他当成丈夫!他眼底莫名的跳起一丝火焰。
乔安儿当天夜里就在陆家住了下来,唐秀芬特意让人给她收拾了一间房,就在陆少承和季念卧室的斜对面。
她现在这样的情况自然是不能和陆少承同住一间房,唐秀芬对乔安儿可谓关怀备至,一直说缺什么就跟她说,陆家绝对不会亏待了她。
乔安儿一直纤柔乖巧的含着笑,唐秀芬越发的喜欢她的乖顺,季念只会像个木头似笑非笑,哪里像乔安儿这样像水一般柔的女人。
乔安儿时不时的看一眼斜对面的卧室,她感觉自己现在像个小妾,还是无名无份的小妾,若不是肚子里有个孩子,唐秀芬哪里会对她这样好。
季念将刚收回来的衣服叠好放进衣柜,陆少承这时候进来,她看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继续手里的活。
陆少承看着那个忙碌的女人,他犹记得她嫁给他的时候什么都做不好,煮饭不会,衣服也不会叠,他便拿这些刁难她,每天都讥讽嘲笑她,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还真不够男人,但他实在对她有气。
起初她还会委屈的红了眼,难得的是她没有向爷爷告状,他以为他继续刁难她,她便会忍不住告状,或者闹离婚。
他显然是小瞧了她,他刁难的越多,她便越是努力的做好,她买食谱学做菜,她花时间学习怎么熨烫他要穿的西服,学习怎么把衣服叠得整齐漂亮,有序的放进衣柜。
她知道他有洁癖,每次回桂都前,她都会把家里大扫除一遍,把被褥换成新洗干净的。
他说没有他允许不准进他的房间,她还真不进。
慢慢的,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他更是理所当然的对她呼来唤去,有时候她做的好得他无法挑剔,他没有理由再刁难她。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冒火,她该死的怎么能忍那么多?她为什么就不跳起来大声与他争执反抗他?她怎么可以这样平静?
他真是恨透了她那一副冷静的模样!
他大步走过去,猛地把正蹲着把衣物放进衣柜下方柜格里的季念拉起来,恼恨的把她手里叠好的衣物丢到一边。
“家里都没人了吗?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这些琐事?”他满是烦躁,看见她做这些就心烦!
季念被他突然的举动惊得一愣:“这些事一直都是我在做啊,对了,上回从意大利寄过来的新西装我给你挂在这里了,你要穿的话……”
“季念!”他阴郁的打断她的话,又是这些琐碎的家务事,他们之间就没有别的可说吗?
“怎么了?”季念越发觉得这个男人很奇怪,她今天帮他的乔安儿说好话了,他不是应该感谢她的吗?怎么还一脸不爽的跑这里来弄乱她好不容易叠好的衣服,又想刁难她?
“陆少承,你是快要当父亲的人了,脾气不要那么冷那么冲,你陪乔安儿的时候多笑一点,这样她心情好,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好。”她拂开他的手,预备重新去叠被他丢乱的衣服。
陆少承却紧抓着她不放,眼里都是冰冷的光,咬牙道:“你还要我去陪她?”他只是直觉的脱口说出这话,他不明白,以前她也把他往乔安儿里推,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气恼。
季念一脸奇怪:“当然啦,她现在是孕妇,你要多陪她,你的睡衣我帮你拿出来了,你今晚就去陪她吧。”省的绷着一张好像她欠了他很多的脸在这里影响她睡眠。
“季念,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分居了是吗?”他黑沉着脸,俯首盯视她的时候有一种压人的气势。
季念的头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想笑却没笑出来,而是反问:“难道我们不是一直都分居吗?”
在桂都,他也不时常回去,回去也是各自一间房,回陆家虽然同住一间房,但她哪次不是睡沙发?这和分居有什么区别?
陆少承的脸色更是阴冷,捏住她手臂的手因为太用力而骨节泛白。
“季念,那是不是要离婚你才满意?”他一声怒问,眼里的火焰在燃烧,好像她回一个令他不满意的答案,那些火就会喷出来把她烧死。
离婚么?她忽地沉默,他大概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和她离婚,也许她点个头,他立马就把离婚协议书送到她面前。
她垂下眼,乔安儿因为怀了孩子住进陆家,如果她点头答应离婚,那么她在这段婚姻里真的很悲惨,一下子就被打压出局。
她被他当成佣人一样使唤了两年,她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就要被他休离?她已经很大方的接纳了他在外面的女人和孩子,现在还想她把陆太太的名分让出来?欺负人也要有个度的不是吗?
天底下当真有那么好的事?把她季念当圣母玛利亚吗?凭什么要她像个受气包弱弱的把位置腾出来给别的女人?
外婆和陆爷爷都说不能离婚,她离了婚也不会再嫁给谁,这婚姻一开始就是错那就一错到底,他们让她那么不好过,凭什么要让位给他们好过?
再次抬眸的时候,她一脸的坚决:“不,我没想过离婚,如果你是要考虑乔安儿孩子以后的名分,在外人面前,我可以是孩子的母亲。”至于乔安儿愿不愿意,那就不是她要想的问题。
陆少承听到她这话莫名的平静下来,他眼里的火焰也褪去了,似乎还有些满意她的答案。
敛去剑拔弩张的气势,他忽地把她揽进怀里,缓声道:“好,那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他阖眼,满心的疲惫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