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将姜汤喝下去祛祛寒。”
庆安宫里贤妃吩咐宫女给温若嫣送上热气腾腾的姜汤,催促她快些喝。
温若嫣向贤妃道了声谢后才捧着碗小口喝着,一旁的徐氏满眼心疼的抚摸着她未干的鬓发。
“我可怜的孩子。”
“母亲我无事。”温若嫣还是更担心四姐姐的情况,放下碗追问道:“不知太医可有来告知四姐姐情况如何?”
贤妃笑着宽慰道:“就知道你担心着你四姐姐,早先太医来回话说若婉只是呛了水又惊吓过度才会昏迷不醒,回府后吃上几贴药再修养些时日就又是你活蹦乱跳的四姐姐。”
“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四姐姐无碍温若嫣心头的大石总算放下,是自已提议带四姐姐入宫的,如果因此害得四姐姐有什么闪失,她如何心安?
“今日多谢贤妃娘娘相助。”徐氏起身福身致谢。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坐下说话吧。”贤妃柔柔笑了笑示意徐氏落座,在徐氏坐下后她的脸上浮出一抹凝重,“只是今日之事未免蹊跷,先是嫣儿无端被太后训斥,再是若婉意外落水,怎么看都似在针对温家,被太后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往后你须得多加留心。”
徐氏怎会不知其中厉害,嫣儿是自已所出惹眼一些也正常,可四姑娘初入宫闱便遭此祸事,怎能不让人多心。
只是此事牵涉郑太后与镇国公府,她便是心中存疑,也不敢深究,全身而退已是万幸。
“娘娘的意思臣妇都明白。”
“你明白就好。”
贤妃心中亦是无奈,蒋家虽与徐家是表亲,却不便插手此事,只能点到为止,好在徐氏聪慧,一点即透。
温若嫣瞧着母亲忧心忡忡的模样,心中满是不安和自责。
“对不起母亲,是我让您为难了,如果不是我……”
徐氏知道她想说什么,在她还没说出口之前就将她搂在怀里,压抑着泪水说道:“不怪你,为娘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没什么比这更重要。”
母亲总是为自已考虑,明明自已之前那么叛逆乖张,她却能一次次原谅自已,自已怎么能,怎么能再伤母亲的心?
温若嫣无言以对,唯有愧疚和悲伤涌上心头。
徐氏搂着她的手紧了紧,眼泪无声滑落。
贤妃看着她们母女这番深情,不由得想起自已那个无缘早夭的公主,一时悲从中来红了眼眶。
过了好一阵,有宫女进来传话陛下今夜摆驾庆安宫,徐氏这才收起眼泪哄了温若嫣数声,然后就起身告辞回府。
温府中人早已收到消息,在三人回府前就已经准备妥当,还在昏迷中的四姑娘被嬷嬷抬回了自已的院子。
徐氏不放心温若嫣,想陪着她回毓秀院,但温若嫣觉得今日之事母亲也甚是疲累,便劝着她早些回去歇息。
徐氏依旧不放心,就在这时下人来传话主君回府了,徐氏才同意她独自回去,当然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丫鬟们悉心照料她。
“姑娘今日受委屈了。”白芍也听说了宫里的事,眼眶微红地说道。
温若嫣叹息道:“我并无大碍,倒是连累了四姐姐,若非我提议带她入宫,她也不会受这番无妄之灾。”
“这事怎么能怨姑娘,您也是一番好意,谁知道会出意外呢。”
“姑娘别担心,四姑娘那边我让白蔹在守着,一有情况,就赶紧来汇报。”
听着白苏已经做好了安排,温若嫣安心了许多。
主仆几人说着话就到了毓秀苑外,却见零星的灯火下,温旭身长玉立候在门口。
“二哥?”
“我一收到消息就赶紧回府,怎么样,可有哪里受伤?快让二哥看看。”温旭一见到她就紧张得不得了,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瞧了个遍,真真没瞧出问题才放手。
她笑着道:“二哥我没事,若是有事母亲能放心我自已回来?”
温旭想来也是,她是母亲放在心尖上宠爱的孩子,若是真有好歹,哪能轻易让她自已回屋,肯定是亲自送回来。
院里的丫鬟听见门口的动静纷纷出来迎接,瞧着时辰还早,她便邀请温旭去屋子里坐坐,温旭也不推诿,大方跟着进去。
白苏等人见状识趣的去备茶,待兄妹两人坐下后,白芍奉上热茶。
“今日在宫中你可有见到太子殿下?”
正说着四姑娘落水的事,温旭却是话锋一转,喝茶时眼睛的余光偷瞄向温若嫣,看她什么反应。
温若嫣虽疑惑二哥为什么突然说起太子,但还是照实说道:“见到了,在万梅园见过殿下一面。”
“殿下可有同你说些什么?”温旭放下茶杯,故作镇定地追问,心跳却快了几分。
温若嫣歪了歪头,二哥这神情,怎么瞧着有些奇怪:“殿下要跟我说什么吗?”
本来瞧着二哥的神情就有些不对,又听他继续追问太子的事,再联想起今日在万梅园的事。
难道太子去见自已是二哥的主意?
温旭见她起了疑心,连忙遮遮掩掩道:“没什么,就是怕你们在宫里赴宴时有什么万一,所以托付殿下对你们照拂一二,看来殿下不复所托,茶也喝了,你早些休息,二哥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温旭便起身告辞,温若嫣还在疑惑他刚刚的话,但并没有继续深究,笑着将他送出门。
是夜,温若嫣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脑子里不断回想宫里发生的事,思绪翻滚着,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太后今日对自已咄咄逼人,处处针对,明显是在打压自已,这让她心中忐忑不安。
难道真的是因为父亲的缘故?
温若嫣想起贤妃娘娘的提醒,心中不禁一阵寒意,若真是如此,那可就真如贤妃娘娘所说,不是什么好事。
往后再入宫,少不得被太后针对,只盼着以后宫里少举办宴会,让自已能远离是非之地。
她一遍遍在心中安慰着自已,希望这一切都是她多想了。
温若嫣在床上辗转反侧,远在永宁宫的赵云谦亦是如此。
“你是说太后意欲借先帝之名,携京中待嫁闺秀前往护国寺祈福?”
赵云谦迎风站在窗口,目光深邃,凝视着夜空星辰,聆听着身后黑衣人的禀报。
“是,并且温姑娘已在太后的名单上。”
赵云谦摩挲着手中的玉牌,语气森冷:“太后用心良苦,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孤的人,岂容她觊觎。”
今日温四姑娘落水的确不是意外,而是太后安排人刻意为之,只是太后原本下手的目标是温若嫣,好在他早有准备才没让太后的人得逞,不过还是意外牵连了温四姑娘。
没想到太后依旧不肯罢手,竟想带走他的若嫣。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走到那一步了。
赵云谦眸色一沉,低声道:“既然太后如此执迷不悟,那就让钦天监的人陪她好好玩。”
“主上的意思是?”黑衣人不解地问道。
“孤的意思自然是如她所愿。”
他很了解太后这个人,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既然如此那就顺着她的计划来。
只是太后不知道的是,钦天监早已在自已的掌握中,这一次注定不能让她如意。
“是,属下明白了。”
黑衣人悄无声息地隐没在黑暗中,偌大的宫殿一时寂静得可怕。
赵云谦却似毫无察觉,仍站在原地,目光执拗地穿过重重宫墙,落在远处的温府。
那里灯火点点,一如记忆中的温暖安宁,却仿佛与他之间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属于我的,我再也不要放手!”他低声喃喃,语气中却透着偏执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