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后,赵云谦独自坐在床边,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温若嫣,心中五味杂陈。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眼中满是怜惜和自责。
“殿下,您也别太担心了,太子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裘易在一旁低声劝慰道。
赵云谦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对了,殿下,之前您昏睡时安王妃去看过陛下。”裘易突然想起什么,开口说道。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了赵云谦一眼,才继续说道:“安王妃说,陛下的毒她已经解了大半,但因为剂量太大,有些余毒她实在无力清除,陛下他……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
赵云谦闻言,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孤知道了。”
裘易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退了下去。
寝殿内,又只剩下赵云谦和昏迷不醒的温若嫣。
他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悲伤,有不舍,但更多的却是坚定。
“嫣儿,你睡吧,等你醒来时,我会为你解决掉一切麻烦。”
赵云谦在心中默默说道,随后起身,大步走出了寝殿。
他要去见崇明帝,有些话,有些事,也该有个了结。
福麟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崇明帝躺在龙床上,脸色灰白,呼吸微弱,看起来十分虚弱。
赵云谦来到床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威严无比,如今却行将就木的中年男人,心中百感交集。
“父皇。”他轻声唤道。
崇明帝缓缓睁开眼睛,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你来了。”
他的声音嘶哑无力,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来的一般。
“父皇,您好好休息,孟钰的乱党儿臣会一一处理干净,包括镇国公府。”赵云谦安慰道。
崇明帝满意地点点头道:“朕相信你的能力,朕怕是不行了……刚才朕召了颍川侯、中书令和定国公等人进宫,在他们的见证下拟了诏书,待朕百年之后,这个皇位便交给你了。”
他说着,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
赵云谦见状,连忙上前为他顺气,眼中满是担忧:“父皇……”
“咳咳……咳咳……”崇明帝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他看着赵云谦,眼中带着一丝慈爱,“谦儿,朕知道,你因为你娘的死怨恨朕,朕也的确对不起你们母子,如今我大限将至,到了下面我会找到你娘,请求她的原谅,而你,一定不要辜负她的期望,知道吗?”
看着时日无多的崇明帝,赵云谦莫名感觉心口一痛,他是怨恨这个父亲多年,但这到底是给了他骨血的父亲。
他红着眼睛回道:“儿臣谨记。”
崇明帝像是终于放下心头的重担,缓缓闭上眼睛,疲惫地说道:“你退下吧,让朕一个人静一静。”
赵云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福麟殿。
离开福麟殿后,赵云谦便下令,镇国公府和武英侯府,满门抄斩,所有男丁全部斩首示众,女眷则全部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其余参与谋反的所有人等,也一个不留全部收押,再按国法论处!
一道道旨意,如同催命符一般,从御书房传了出去,整个汴京城都笼罩在一片肃杀的气氛之中。
宫外,禁军在忙着收押逆党,宫内赵云谦则片刻不得闲地收拾后宫的麻烦。
淑妃、慎贵妃等人以及四公主,凡与镇国公府有牵连者,同罪论处,赐白绫自尽!
尤其是四公主,赵云谦特意吩咐,先将她的一条胳膊砍下来,然后再送她上路,以报当初她弄伤温若嫣之仇!
至于宁寿宫那边,他决定亲自去送郑太后最后一程。
宁寿宫中一片死寂,往日里奢华的摆设此刻显得格外冰冷。
眼看着自小跟在身边的李嬷嬷韩嬷嬷等人一一被处死,郑太后瘫坐在椅子上,华贵的凤袍也遮掩不住她眼中的惊惧和绝望。
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知道,赵云谦来了。
赵云谦一身玄衣,面容冷峻,他每走近一步,都像是踩在郑太后的心尖上,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大势已去,太后还是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赵云谦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哀家是先帝妻子,当今太后,你不能……”郑太后色厉内荏,想要搬出先帝来压赵云谦,却被他无情打断。
“先帝?太后还有脸提及先帝?您背叛先帝,利用先帝,如今事败,您却想用先帝的名义来保全自已,真是可笑至极!”
赵云谦的话如同利刃般刺入郑太后的心脏,她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却无力反驳。
“是,哀家是做了对不起先帝的事,可那都是因为他赵桓自作多情!如果不是他非要娶我,我早就和则修在一起了,他以为我稀罕这个太后之位吗?”郑太后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像是要将心中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出来。
“不稀罕,那当初你为什么不随着赵则修一起死?承认吧,你就是自私自利,贪生怕死。”赵云谦毫不留情地揭穿她,“对了,其实你也恨着赵则修对吧,淑妃就是你报复赵则修的手段,是吗?”
郑太后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什么淑妃,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赵云谦冷冷地看着她:“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吗?当年赵兴业父子谋逆失败,赵则修被赐死,他府上一个怀有身孕的小妾被你暗中救下,后来那小妾生下一名女婴,便是梁氏。父皇早就查到梁氏是你刻意安排进宫的,为了报复赵则修的背叛,也是为了报复先帝,你要看淑妃和父皇堂兄妹之间乱了伦理。后来,赵云诚出生你见父皇对他尤为喜爱,担忧他会挡了孟钰的路,就痛杀下手还把一切推在父皇身上,让淑妃恨透父皇,所以才会一时糊涂对父皇下毒。”
郑太后没想到崇明帝竟然连这个秘密都能查到,所以这些年自已的手段在他眼中都无所遁形,难怪赵云谦能及时赶回京。
所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自已是输家。
不,她不愿就这么认输。
她慌乱地从袖中掏出一叠明黄色的锦帛和一纸书信,颤抖着手在赵云谦面前暂时,“这是……这是先帝的遗诏,上面清楚写着,赵绪,也就是你父皇,在他有生之年不能以任何动作伤害哀家分毫,还有他的亲笔书信为凭证!你若敢动哀家,就是违背先帝遗愿,就是不忠不孝!”
赵云谦看着那卷遗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以为这东西能威胁到我?”
“你……你什么意思?”郑太后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父皇会怕你手中的遗诏,是因为他的皇位是先帝给的,而且还有他的亲笔书信被你拿捏。但我没有把柄在你手上,所以你手中那纸遗诏,对我没用。”赵云谦将遗诏随手扔在地上,一脚踩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郑太后。
“你… …你… …”郑太后指着赵云谦,你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最终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岁。
赵云谦不再理会她,只是冷冷地对身后的宫人吩咐道:“太后自省罪孽深重,于宁寿宫自尽赎罪,孤念她有悔过之心,仍保留她的尊号,让她与先帝同葬。”
“不,我不要与先帝葬在一起!”郑太后惊恐地挣扎着,她不要和那个自已从未放在心上的男人葬在一起!
“这可由不得你,毕竟先帝死前最大的心愿,就是与你生同衾死同穴!”赵云谦的语气冰冷无情,“来人,送太后上路!”
赵云谦一声令下,两名内侍应声而入,架起拼命挣扎的郑太后,将白绫缠在她的脖子上后,挂在了房梁上。
崇明二十四年冬月十七,太后郑氏于宁寿宫薨逝,太子谕令送入皇陵与先帝同葬,并为其追赠谥号“孝洁”。
又三日,崇明帝于福麟殿驾崩,他生前留有诏书,由颍川侯当着百官的面宣读,传位于太子赵云谦。
克日,在群臣的拥护下新帝于大行皇帝灵前登基,并在次年改元“靖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