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赵敏玉。
贵妃侍奉陛下多年只得了这么个女儿,可是她的掌上明珠,对其可谓是千般疼爱万般纵容,就连太后对四公主也颇为宠溺,故而纵的其性情刁蛮跋扈。
成婚前温若嫣也有所耳闻,这位四公主为了给自已母妃出口气,竟在御花园中当众杖打了一位陛下新宠的才人。
陛下知道后本欲惩戒一番,结果她一通撒娇卖乖,再加上太后出面,最后只罚了禁足数日,而那位被杖打的才人却自此在后宫默默无闻,无人知其后事。
据说还有一次,因贤妃喜爱莲花,陛下为了讨其欢心,便在她生辰前让能工巧匠在明渠里种了许多名贵的重瓣粉莲。
结果贤妃生辰后次日满池莲花还未凋谢,四公主就让人将整个明渠的莲花全部拔了,还放言以后明渠不许再出现粉莲。
要知道这可是陛下特意送给贤妃的生辰礼,四公主居然如此肆意妄为,打的不止是贤妃的脸,更是在挑衅陛下。
贤妃倒是没说什么,只带着几分哀戚表示可惜了满池莲花,见爱妃如此伤心,陛下这次说什么都要重罚四公主,结果最后又因太后庇护,草草了事。
经此两事,宫里宫外都知道了四公主的威名,轻易不敢去招惹她。
去年温若嫣两次进宫赴宴,刚好四公主都不在,后来又跟着太后去护国寺祈福,一去便是一年,所以宴请命妇的宴会上也没见过。
今日是她们的首次碰面。
四公主也没想到会在皇祖母的寝宫遇上这位素未谋面的皇嫂,素来高傲的她,可没把除了父皇母妃以及皇祖母之外的人放在眼里。
更别说,她还对温若嫣怀有敌意,自然不会有多好的态度。
“你就是太子哥哥的正妃?”
“这是敏玉妹妹吧?”去庆安宫看望贤妃时,贤妃有提过几位公主,所以温若嫣知道四公主的闺名。
四公主径直最靠近太后的位置上坐,得意的神情完全没将温若嫣放在眼里,鄙夷说道:“论姿色你比表姐差远了,而且听说你还是个不通文墨的草包,更无法与才情冠绝汴京的表姐相比,真不知父皇怎么想的,竟舍了表姐把你赐给皇兄。”
她口中的表姐,正是镇国公之女郑雨馥。
在温若嫣被赐婚太子前,宫中的确有过传言陛下会把镇国公之女赐婚给太子,只是不知道为何,赐婚的圣旨最后送去了温府。
四公主知道后,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温若嫣抢走了自已表姐的夫婿,所以才会这般厌恨她。
再加上昨夜韦尚仪那件事害的自已母妃被父皇训斥,现在还在宫里哭,此刻面对她自然没有好脸色。
宁寿宫的宫女们见惯了四公主跋扈刁蛮的模样,此刻听到她出言讽刺太子妃,不但没人出声提醒,甚至都跟着看笑话。
尽管之前温若嫣已经做好准备这位四公主不好相处,自已需得多些耐心和容人的气度,所以当对方语气高傲地发问时,她也客气地笑着回话。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已的态度若平和些,说不定能为彼此留下一个友好的交流空间。
谁知这位娇贵的四公主一上来就把自已狠狠地打击了一遍,不仅如此,还把前年赏梅宴上的丢脸事情拿出来说。
此刻被殿中宫女们看笑话,要不是跟着父亲学了些养气功夫,此情此景她还真不一定能忍住。
“四公主所言极是,若嫣粗质陋颜着实不堪匹配太子殿下。”温若嫣笑盈盈看向四公主,话锋一转道:“倒是郑家姑娘色艺双绝仙子般的人物,过了及笄之年仍未议亲,想是只有天下间最好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公主说是吗?”
“你,你胡说什么呢?”
“若嫣不过是顺着四公主的话夸奖郑姑娘两句,若是说的不对,还请四公主多指点。”
天下最好的男子是谁?自然是九五之尊。
四公主把郑雨馥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还把自已贬低了一遍,她可不会吞声忍让。
既然四公主这么在意别的女子把自已母妃的宠爱抢走,那她就暗指郑雨馥有进宫之意,不信四公主听不懂。
果不其然,本还洋洋得意的四公主,听完她的话气得直接拍案而起。
“不许你污蔑本公主的表姐。”
看到四公主气急败坏的样子温若嫣心情霎好,不过她没有回应四公主的话,因为郑太后已经从后殿出来。
甫出来的郑太后看到四公主气鼓鼓地指着温若嫣,闪烁的目光在两人间流转,坐下后目光落在四公主身上:“敏玉,你这是在做什么?”
四公主虽骄纵,唯独不敢在郑太后面前放肆。
听到皇祖母语气中带着责备的意思,她马上放下自已的手,撒娇道:“皇祖母你可算出来了,刚刚太子妃她......”
“太子妃怎么了?”
温若嫣抢在四公主告状前开口:“回太后,若嫣初见敏玉妹妹瞧见她可爱喜人,一时得意忘形同她说了两句玩笑话,不成想竟惹她生气,是若嫣不懂事,在这里给敏玉妹妹赔不是。”
她将刚刚的对话三言两语揭过,又像模像样向四公主欠身赔罪,这一番举动下来她猜郑太后对自已再不满,也不会因为一个玩笑,就追责自已。
“既是玩笑,你何必斤斤计较,怎么说太子妃也是你的皇嫂,你也不该用手指着她。”
结果证明她猜对了,郑太后素来知道四公主顽劣,且是个一点就炸的炮仗性子。
这些年郑太后也不堪其扰,有心给其一点苦头吃,便不管真假都当四公主是因为玩笑过头而生气,没有追问下去,反而趁机教训了几句。
训过之后这个小插曲便就此揭过,之后郑太后难得露出一丝慈爱看向四公主:“再过几个月你就及笄了,这脾气也该收敛些,不然以后谁敢求娶你?”
四公主扬起下巴不以为意道:“孙儿若看上谁父皇自会赐婚,管他愿不愿意,总之他都要娶我。”
“真是孩子气。”
“皇祖母我跟你说......”
温若嫣在一旁默默喝茶,听她们祖孙二人话家常,一点都没有要插话的意思。
过了一阵,二人似乎在给四公主招婿一事上没有达成共识,郑太后也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便转头看向温若嫣。
“太子妃怎么不说话?”
温若嫣起身拜了拜道:“若嫣见太后同四公主说的热闹不好贸然插嘴,对了,这是若嫣昨日受罚所抄宫规,请太后查阅。”
她一个眼神仲夏就恭敬地呈上已经整理好的纸张,郑太后见状便示意身边的嬷嬷拿过来。
将纸张拿在手中后,郑太后只象征性翻阅了前几页,毕竟在她看来,温若嫣不敢阳奉阴违,自已的吩咐她定会完成,所以略看了两眼就让嬷嬷拿到一边去。
“太子妃可知道为何哀家要让你抄写宫规?”
“若嫣愚钝,还望太后示下。”
听到她这话一旁的四公主忍不住给了她一对白眼,要不是刚刚被训过,肯定还会说上几句刺耳的话。
她当然有看见四公主的反应,不过并未当回事,毕竟她是真猜不透郑太后想说什么。
与其猜错了惹麻烦,还不如装傻充愣,让对方自已说清楚。
郑太后看到她如此反应,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宫规妇德篇有写‘贞顺去妒,婉娩从之’八个字,哀家想以太子妃之聪慧,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从前太子因正妃之位未定,所以不曾有过侧室自然也无子嗣,太子的年岁也不小了,这说出去可不成体统。如今你已然与太子成婚,也该明白自已的责任,要多为太子充实后院,绵延子嗣。”
赵云谦身为储君,只有她一个太子妃当然是不可能的,她也做好准备以后为赵云谦纳妾。
只是两人成亲不过月余,太后便让她张罗为赵云谦纳妾,若非知晓内情,她真的会认为郑太后是个为孙儿着想的好祖母。
可惜,郑太后不是。
此举是在明摆着离间她与赵云谦之间的关系。
她不好直接拒绝,只得毕恭毕敬应下:“若嫣明白了,回去定会仔细挑选良家子侍奉殿下。”
“你明白便好。”
她的回答郑太后十分满意,便没有再刻意为难,淡笑着让宫女们换上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