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乘坐仪仗到保宁殿前时,由于时辰还早,殿中等候开宴的官眷并不多,所以温若嫣一眼便瞧见了母亲带着四姐姐同几位交好人家的官眷们说话。
赵云谦知她情牵家人,便说要先去福麟殿一趟,让她先行入席。
闻言,她当即便扶着白苏的手走向徐氏。
数日不见女儿的徐氏,看到神采飞扬的女儿出现眼前心中颇为激动,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同其他人一样恭恭敬敬地行礼。
“臣妇参见太子妃。”
“参见太子妃。”
温若嫣哪能见得母亲给自已行礼,一看到徐氏屈膝,她便快步上前将人扶起来,同时对其他人客气道:“众位免礼。”
其他官眷明白她们母女有体已话要说,起身后都识趣地走开。
手心传来熟悉的触感徐氏心中一暖,照眼见温若嫣气色如常,又见她是与太子同乘仪仗而来,便知她在宫中一切安好,心中的担忧减了几分。
“今日场面上人多,太子妃可要谨言慎行。”就算心中挂念女儿,徐氏还是忍住激动的心情,神色镇定地出声提醒。
温若嫣岂不知母亲的心思,当即便应下:“若嫣定不会让母亲失望。”
闻言,徐氏欣慰一笑,正好此时颍川侯府的魏夫人带着姑娘们走了进来,温若嫣一一寒暄了几句,之后便趁着徐氏同旁的家眷叙话的功夫,单独与温若婉说话。
她虽疑惑为何母亲会带四姐姐进宫赴宴,但是并没有多问,只是关心起四姐姐的近况。
“听闻疫症在民间横行,不知四姐姐近来可还好?”
“我当然好,你不必担心。对了,我给你的香囊可有时时带着?”
“四姐姐一番心意我岂会辜负。”看到四姐姐如此在意,她大方展示挂在腰间的香囊。
看她把自已的话放在心上,温若婉露出欣慰的笑,不过随即看到她努力掩藏依旧藏不住的伤处,连忙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手:“你受伤了?怎么伤的,可是太子对你不好?”
白苏在一旁跃跃欲试,准备将宁寿宫发生的事说出来,但温若嫣不想四姐姐为自已担心,就向白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可多言。
“与殿下无关,我这是前日煮茶时不小心烫到的。一点小伤不碍事的,过两日就好了。”
她素来爱茶,在家中时,姐妹们凑在一处玩都是她亲自煮茶,所以她说是煮茶时烫伤的温若婉并没有生疑。
“你在家中都不曾受过这种程度的伤,对你来说肯定很疼吧。烫伤可不是小事,处理不得当会留疤的,我来给你看看。”
虽没有疑心她为何会烫伤,但温若婉还是有些不放心,一边说一边拨开白布的边沿查看伤情,接着就发现不对劲:“你说是前日伤的,我想这宫里的御医也不比我差多少,只是寻常烫伤而已,你的伤口应该早就消肿了才是,可我怎么看着像是新伤?”
当时孙太医来诊治时说的是三五日就能消肿痊愈,可是温若嫣被烫伤已不止五日,伤一直没有好转不说,甚至昨日还化脓了。
赵云谦看到她的伤口变严重,许是担心太医有问题,昨日还特地传了何太医前来,何太医诊治后并未看出异常,只说她应是不小心沾了水才让伤口化脓的,好在并不严重,只需按时敷药,过两日自会痊愈。
何太医都说无事,她也没放在心上,只当真是自已不小心碰了水,为这事,她还受了赵云谦一顿白眼。
说是前日伤的,不过是温若嫣怕四姐姐担心顺嘴说的托辞。
她知道四姐姐善于医术但没想就这么被拆穿,无奈之下只好实话实说:“都怪我顽皮不小心沾了水才迟迟未好,四姐姐我没事你真的不必担心。”
“你呀,真是不知道爱惜自已,怎么能让伤口沾水。”温若婉无奈摇了摇头,“不行,宫里的御医再好我也不放心,等回府后我亲自给你调制伤药,你放心,姐姐定会让你的手完好如初。”
“有四姐姐在真好。”
看着白纱下已经化脓的水泡,要不是顾忌这里是皇宫,温若婉真想当场拆了亲自给她上药重新包扎。
可惜她随身没带烫伤药膏,并且这种事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做,所以只能多叮嘱几句
姐妹俩刚说了几句话,徐氏便回头催着温若婉赶紧入席,姐妹俩无奈之下只好悻悻分开。
同家人分开后,温若嫣走向离凤座较近的位置,正巧三公主从后殿走出来,看见她来到兴奋地直挥手。
“皇嫂快来,这边坐。”
“你倒是来得早。”温若嫣坐下后对着身边的三公主笑道。
“这两日被母妃拘在宫里我都闷坏了,好不容易能出来看热闹我当然不想错过,结果刚坐下一会儿,母妃就让身边的姑姑特意前来把我叫去后殿再三叮嘱。”
“文贵嫔也是想着今日筵席上人多,怕你惹上麻烦,你还不识好。”
温若嫣无奈笑了笑,三公主则冲她调皮地撇了撇嘴。
两日前文修仪已正式晋封为贵嫔,赐居琢香宫。
这道谕旨一出,宫里宫外的议论声可不小。
毕竟文氏此前并不得宠,没有得力的娘家支持,膝下又是个公主,这些年根本无人在意她。
没想到她沉潜多年,竟一举晋封贵嫔,众人都在猜测莫不是陛下起了别的心思?
而后一道圣旨,彻底解开了众人的疑惑。
就在文贵嫔晋封的同时,瑞和宫也收到一道圣旨,贵妃郑氏特赐封号“慎”,旨意上说明是因公主离宫为国祈福所特意嘉奖的。
有了慎贵妃的这道圣旨传出,大家便明白为何文氏能晋封贵嫔,原是沾了公主的光。
这样一来,其他后妃便无不羡慕有子嗣的妃嫔,哪怕是个公主也有带来好处的一日,总比孑然一身好。
因是一宫主位,文贵嫔有了时时亲近女儿的机会,所以这两日总把三公主拘在琢香宫,这可把向来不羁的三公主憋坏了,如今得了机会自然要好好放松一番。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四公主带着一位绝色美人走来,那女子见温若嫣也在便规规矩矩施了一礼。
“臣女见过太子妃,三公主。”
眼前美人温若嫣并不陌生,因为她就是之前那个被四公主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郑雨馥,郑太后的侄孙女,镇国公之女。
她不仅有显赫的家世,其才情姿容更是冠绝汴京城,是无数闺阁女子羡慕的对象。
有才情又美貌的姑娘温若嫣一向很欣赏,她客套地让郑雨馥起身:“郑姑娘不必多礼,快起身吧。”
郑雨馥虽才名在外,为人却不倨傲,面对她的客套反而恭敬地谢恩:“多谢太子妃。”
相比行事有度的郑雨馥,一旁的四公主看到她时一双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见到她这个皇嫂不说问声好,甚至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母妃多日未见表姐想念得紧,咱们快些过去。”
在四公主的催促下,郑雨馥微笑致歉道:“雨馥失陪了。”
目送着她们走向高处坐着的慎贵妃,温若嫣脸上的笑意越来深。
谁不是从这般顽劣的年纪过来的呢,她才不会同四公主一个孩子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