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温若嫣将抄好的心经双手奉上,待韩嬷嬷说可以两字后,她才如蒙大赦一瘸一拐由白苏等人扶上软轿回永宁宫。
朝晖殿中,白苏一边抽泣一边为她已经化瘀成暗紫色的膝盖上药。
“上次是手被烫伤,这次是把膝盖跪成这样,太后是有心折磨太子妃。”白苏不平道。
温若嫣只是淡淡笑了笑:“这些话在本宫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别在外面说,知道吗?”
“奴婢知晓,奴婢就是替太子妃委屈。”
看着含泪的白苏,温若嫣苦笑着没有说话。
跪在宁寿宫外的这两个多时辰里,有多少次她几乎撑不住,但只要想着自已一旦倒下,将面临太后更为严酷的折磨,她就不得不强迫自已撑下去。
让陛下或者赵云谦来帮自已这个念头,她却是没有的。
她早就看透当今皇帝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曾经他连自已的儿子都可以不闻不问,指望他来救自已这个儿媳,自然是不可能的事。
至于赵云谦嘛。
昨夜与他闹得不愉快,只怕他还在气头上,恐怕不会再为了自已去冒犯太后,就算他真的可以不顾一切,温若嫣也不希望他出现。
因为,那代表自已会与他越来越纠缠不清。
她不想与他有太过复杂的牵扯,就像最初的利益结合一样就好。
这样,自已就不会欠他什么,也就不会觉得愧对他。
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她对白苏吩咐道:“今夜就不留灯了,若是殿下回来问起,你们就说本宫已经歇下,请殿下移步别殿就寝。”
虽然她隐隐猜到赵云谦还没有消气,这几日应不会来朝晖殿,但还是做下这样的安排,也是防止白苏等人察觉端倪。
“太子妃这......”
白苏刚想说什么,迎春却已明白她的意思,赶紧说道:“就听太子妃的吩咐吧,太子妃现在这样也不宜伺候殿下,没得让殿下看了更心疼不是。”
经迎春这么一说白苏也想明白过来,但心里却替她更加委屈。
自家姑娘是因为太子才受罪的,偏偏还不能让太子知道,所有委屈都让自家姑娘承受,这永宁宫确实比不上温府的毓秀苑。
这些话白苏只敢在心里悄悄埋怨,可不敢说出口,不过眼尖的迎春还是瞧出她的心思,暗中给她使了个眼色,她会意换了个不那么苦的脸,继续给温若嫣上药。
日头渐西,温若嫣用过晚膳后,依旧没见赵云谦的身影,她暗忖果如自已猜想的一样这几日是见不到他了。
白苏等人也没在意这么多,只是按她的吩咐,伺候她梳洗就寝后就熄了烛火在外守夜。
守在外面的白苏和迎春还想着等太子殿下回来,该怎么向他回禀今日在宁寿宫发生的变故,才不会被迁怒。
但是她们没想到,这一夜,太子殿下甚至没有出现在朝晖殿门口。
白苏和迎春不由得面面相觑,往常太子不管多晚回宫,都会先到朝晖殿查看太子妃的情况,为何今夜没有?
若只是这一夜,她们还不足以感到忧虑,接下来一段时间,朝晖殿都不曾见过赵云谦的身影,这让朝晖殿中的宫女们开始起了心思。
这些时日,温若嫣每天都会被叫去宁寿宫各种被太后刁难。
不是让膝盖还未好的她在殿外站规矩,受尽了风吹日晒,再就是把她当做玩物一般,让她给后妃们弹琵琶取乐。
期间郑太后还饶有兴致的让后妃们点评她的琵琶技艺,众人不敢开罪太后,但是也不敢冒然得罪她身后的温中书和颍川侯府,搜肠刮肚才想了几句两头卖乖的场面话。
倒是丽贵嫔会看眼色,心知太后这是有意恶心她,故意将她与坊间以色侍人的乐妓相比,惹得殿中一片笑声。
眼看着她如此被作贱,贤妃好几次忍不住想开口为她出头但都被丹莹给暗中制止,最后索性先行离去,眼不见心不烦。
文贵嫔虽受了赵云谦的恩惠有心帮她,但是碍于太后威势,不敢当面扫太后的兴致,只能回宫后让三公主多去永宁宫陪陪她。
有了三公主相伴,她才觉得日子不那么难熬。
瞧着她气色日渐憔悴,吴嬷嬷心里也不好受,只能隐晦劝慰道:“太子妃宽心,殿下就快回来了,到时定会为您做主的。”
赵云谦已多日不曾现身,宫里已经有了不利温若嫣的流言传出。
宫人们私下都在传,太子妃无意触怒了太后,太子对她感到失望宁愿躲在外面,也不想回来帮她面对太后,太子妃这便算是失宠了。
三公主自然也听说了这种传言,她知道自已的皇兄断断不是这种人,所以特地来宽慰温若嫣,让其宽心。
“近日前朝案子多,皇兄肯定是忙于公务才无暇回来,皇嫂你放心等皇兄忙过这阵,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殿下公务繁忙我理解,怎么会怪他呢。”
温若嫣自然清楚三公主这是在给赵云谦说好话,对她来说,赵云谦是否是因为太后而对自已避而不见,她都不在乎。
只是这些流言想必已经传到宫外,也不知母亲听到后会不会为自已担心。
太后的刁难她能忍,赵云谦的冷落她不在意,她只怕因为自已而让母亲伤心。
她虽嘴上说不在意,可三公主总觉得她心里还是有些许抱怨皇兄对她不闻不问。
只是这事自已毕竟是旁观者,而且受委屈的始终是温若嫣,她不好一直为赵云谦开脱,便干脆说起二人都喜欢的话题,以此转移温若嫣的注意力。
时间一晃,又过了数日。
这日清晨,温若嫣早早起身。
“奴婢瞧着太子妃脸色不好,不如今日给宁寿宫那边告个假?”
挽发时,白苏想着她这些日子被太后折磨得面容憔悴精神不佳实在心疼,不愿她再去宁寿宫受罪,便婉言相劝。
她何尝想去宁寿宫被太后磋磨,只是前日吴嬷嬷以身体不适为由帮她推了请安,结果不到半日太后的口谕就传到朝晖殿。
说她不敬不孝罚她去尚仪局抄写宫规,这回没有赵云谦帮忙,她在尚仪局抄写宫规到三更才回来。
要不是尚仪局如今的主事是贤妃的亲信,只怕她在尚仪局抄写宫规期间少不得受些折磨。
今日她若找借口推辞不去,未知太后明日会找别的由头来作弄自已。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已若一直顺着太后心意任她搓圆揉扁,等她腻味了自然不会将自已当回事,温若嫣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