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本想再劝一劝,但是迎春已经先一步示意她衣饰已经整理好,随时可以穿戴。
她招了招手,迎春便领着元琴和元棋上前为她穿戴,白苏见状不再说话,只默默退到一旁。
到宁寿宫时,宫门外停了几架肩舆,显然是有后妃在殿中给太后请安。
今日并非初一十五,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怎么会有这么多妃嫔来给太后请安,并且太后还留着她们到现在?
正当温若嫣疑惑之际,偏门处一个行迹鬼鬼祟祟的宫女引起她的注意,在察觉被她发现后,宫女赶紧躲进正殿里去。
见此情形,她便明白了后妃们是郑太后请来看戏的,今日怕是不好脱身。
迎春自然也瞧出不对劲,不安道:“太子妃,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温若嫣何尝想进去,只是都走到门口了哪这么容易打退堂鼓。
并且这排场明显是精心为她设计的若是自已这个主角不登场,岂不是让太后她老人家扫兴,之后难免不会想别的法子对付自已。
温若嫣强打起精神道:“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太后还等着本宫呢。”
迎春没再劝说,恭敬地扶着她往正殿走。
温若嫣走进正殿门口时,殿中一片欢声笑语,看来太后与妃嫔们聊得正开心。
“太子妃到。”
随着唱喏声响起,殿中众位妃嫔纷纷闭上了嘴,就连平日里话最多的丽贵嫔也都缄口不言。
她用余光极快的扫了一圈,高位分的妃子都到齐了,连一向躲在宫里养病的淑妃也在,看来今日果真是大排场。
与此同时,她发现贤妃的脸色不是很好,与之对视时眼中带着复杂情绪,似乎是在警醒她什么。
她来不及细思,快步走到太后面前恭敬行礼:“若嫣拜见太后,恭请太后万安。”
正在跟慎贵妃说话的郑太后微微抬眸瞧了她一眼,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意让她起身,示意她坐在四公主身边。
她埋着头恭顺入座,坐下后,她瞧着气氛不对劲,顺手端起茶盏缓解自已的不安,恰好被四公主看到她之前被烫伤的手。
看到自已的杰作还留在她的手上,四公主畅快笑道:“哟,这都多久了,皇嫂的伤还没好呢。”
闻言,温若嫣柳眉一蹙,放下茶盏看着自已的手背。
这事说来也奇怪,之前伤口溃烂她以为是沾了水的缘故,可是自从何太医看过后,她确定绝对没有沾水,但伤势仍旧没有好转。
更奇怪的是,原本用过四姐姐送进来的药膏后,她明显感到伤口愈合了一些,但是不知道为何仅仅两日又严重了许多。伤口不仅开始溃烂,还流出带着腥臭的脓血。
这个现象甚是反常,她也有召太医前来查看,由于何太医被指派去了宫外办差,所以她还是召了之前的孙太医。
最后得到的结论是四姐姐给她的药膏里有相克的药物,才导致她的伤口愈发严重,为了她的健康着想,孙太医建议她赶紧停用那罐药膏。
温若嫣万分确信四姐姐不会害自已,这相克的药物绝对不是四姐姐所放,退一步来讲,就算是四姐姐放的,也可能是因为对药理还不熟,不小心放错了。
不过到底这是导致她伤势变严重的根源,她也听话没有再用四姐姐的药膏。
可是近日她发现就算不用四姐姐的药膏,伤势不但没有遏制,甚至溃烂的面积已经开始向手臂蔓延。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是否自已的伤势本身就有问题,她本打算另外找太医给自已重新诊治,奈何何太医迟迟没回太医院,她又不放心其他太医,这事便一直搁置到今天。
此刻四公主骤然提起,她不由得怀疑,难道是四公主收买了孙太医将自已的药偷天换日了?
怀疑归怀疑,在没有实证前,她不会轻举妄动。
“有劳敏玉妹妹挂心,许是我用错了药这手才迟迟未好,看来我得换个太医瞧瞧。”她语带试探道。
“那皇嫂可要换个医术高明的太医好好瞧,别到时在手上留了疤,惹太子哥哥生厌可就得不偿失。”
四公主听到自已要另外换太医时,并没有露出慌乱的神色,言语之中还带着浓浓的嘲讽,温若嫣断定此事应与她无关。
既然不是四公主,那么这宫里对自已除之欲快得便只有郑太后。
会是她吗?
温若嫣忽然想起昔年宫里的传闻,说段氏其实是被郑氏暗中下毒谋害,若传言是真,难道郑氏是想如法炮制,让自已也神不知鬼不觉暴毙宫中。
她这样大费周章谋害自已有什么目的呢?
郑雨馥已被赐婚四皇子,就算自已身亡她也绝无进入永宁宫的可能,相反这段时间郑太后频频动作,明眼人都看出她在针对自已。
倘若自已真的骤然暴毙,她不可能不被怀疑,温家和颍川侯府势必会追查到底。
如今没有先帝护着,她的阴谋诡计无法轻易敷衍过去,这是一个能很快被拆穿的阴谋,以她的智慧,会如此行事吗?
就在温若嫣暗中整理事件脉络时,原本在跟太后闲聊的丽贵嫔,忽然把话头转到她身上。
“浴佛节快到了,听闻太子妃为表孝心特意给太后绣了一副经幡,不知太子妃可绣好了?”丽贵嫔眼神闪烁看向她。
绣经幡这事确实是前几日太后交代的,为了不被挑毛病,她带着迎春和白苏熬了几晚才绣好。
丽贵嫔此时提起这件事,想是郑太后所授意,估摸着自已还没有绣完,准备借机给自已安一个怠慢延误的罪责。
想到这,她浅浅一笑,当即便示意迎春让人去外面取经幡进来。
来之前她早就猜到太后会借此发难,所以出门前特意叮嘱迎春带上,若是被问起,她正好拿出来交差,若是没提这茬,她就当做不知道,等着郑太后主动问起。
迎春得令给元琴使了个眼色让她外面取来,等元琴捧着经幡再进来后,温若嫣起身向太后福了福身。
“若嫣不擅女红只能勉力完成,绣工粗陋,还望太后见谅。”
丽贵嫔在一旁阴阳怪气道:“太子妃自谦了,江南多绣娘,你生在江南,想必绣工差不到哪里去。”
慎贵妃嗤笑着附和道:“太子妃博学多闻琵琶技艺无双,想必绣工也不在话下。”
两人一唱一和将她比作绣娘,几位依附郑太后的嫔妃都乐得掩嘴偷笑,就连郑太后都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这场面温若嫣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上次丽贵嫔更狠,将她比作坊间妓子她都没气,这点小小言语讽刺,还无法刺激到她。
见她不为所动始终一副微微笑脸,郑太后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噤声:“罢了,不管绣工如何都是太子妃的一番心意,呈上来哀家瞧瞧。”
闻言,元琴埋着头小心翼翼把经幡交到李嬷嬷手中,再由李嬷嬷呈送至郑太后面前。
郑太后煞有介事的拨动经幡,眼中不经意流露出一丝阴狠,然后忽然用力将李嬷嬷手捧着的经幡掀翻在地。
“好你个温若嫣,哀家以为你当真是个孝悌恭顺之人,没想到背地里竟然阳奉阴违,你真该死!”
突如其来的发难让温若嫣不明所以,她惊慌地看着高高在上一脸怒气的郑太后,不知到底什么原因令对方发怒。
与此同时,离宫多日的赵云谦终于赶了回来,甫回宫他便马不停蹄往朝晖殿去。
“若嫣,若嫣!”
他焦急地呼喊着,却无人回应。
白苏见到多时不见人影的赵云谦出现在朝晖殿吓了一跳,随即想起温若嫣出门前脸色不好,担心她在宁寿宫出事,便赶紧将这个消息告知了赵云谦。
一听她人在宁寿宫,赵云谦的眼中便闪过一丝凛冽杀意。
“去宁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