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福麟殿后,赵云谦并没有立刻回转朝晖殿,而是去了趟司正司,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处理。
昏暗潮湿的地牢里,墙上地上布满了陈年血渍,仿佛在无声叙说着这里的可怕。
正在监督宫人用刑的裘易看到赵云谦走来,赶紧示意宫人停手,同时快步走上前。
“殿下您来了。”
污浊的空气让赵云谦皱了皱眉,裘易见状赶紧递上锦帕,他虚掩住口鼻后才问道:“查清楚了吗,到底是谁陷害太子妃?”
裘易不敢耽误,当即将这段时间的审讯结果一一回禀。
听完裘易的回话,赵云谦的眉皱得更紧:“竟然是她,看来是孤平日里还是太温和了些。”
在照顾温若嫣期间,他已经将这段时间宫中发生的大小事情盘问清楚,其中就包括经幡上绣错“卍”字符一事。
裘易跟在他身边多年,自然清楚他的脾性,马上将朝晖殿中除白苏外所有宫人送到司正司亲自审问,酷刑之下再硬的嘴也被撬开了一丝缝隙。
在裘易的指引下,他走到供认罪行的宫女面前。
因为受到严厉的刑罚,宫女身上已是血肉模糊,不过依稀还是可以认出人脸。
这个宫女是,迎春。
赵云谦在裘易准备好的圈椅坐下,眼神冰冷地看着奄奄一息的迎春:“为什么要诬陷太子妃,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外面都传言太子软弱,可只有永宁宫的宫人知道太子的手段有多令人畏惧,迎春只在永宁宫待了两年,这个两年的每一日都令她如同置身地狱一般。
有时候她也想求一个痛快解脱,但她背后的主人却一再要她沉潜,静待最佳时机。
在太子离宫期间,迎春知道主人所说的时机来,同样她的死期也近了。
此时面对太子,她没有恐惧,反而多了几分释然。
“没有人指使,是奴婢嫉妒太子妃所以趁她睡着的时候故意改了针脚,想让她因此被太后责罚,甚至被处死,如今事情败露殿下要杀要剐,奴婢绝无怨言。”
迎春的语气十分坚定,赵云谦渐渐露出一丝不耐烦。
“孤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乖乖配合,孤会给你一个痛快。现在回答孤,你是受谁的指示?”
“就算殿下问上一百次一千次,奴婢也是相同的回答,没有人指使奴婢。”
“很好,孤成全你。”既然她执意不配合,赵云谦也没了耐心,直接起身往外走,并向身后的人吩咐道:“让她签了认罪书送去宁寿宫给太后,至于她嘛,处以凌迟,记着最后一刀没落下,不许她断气。”
裘易恭顺应下,而其他人听后只觉得身后汗毛倒立。
都说太子心狠手辣,处理犯人从不留情,今日他们才见识到有多毒辣。
在赵云谦走到门口时,迎春的身上已经被割了数刀。
她倒是块硬骨头,愣是一声也没吭,赵云谦佩服她的骨气,所以特意回头告诉她一个刚收到的密报。
“昨日京兆尹上了道折子,明巷一座宅院里发现一具腐烂的尸体,经仵作查验,这具腐尸是位年方二十的文弱公子,他是受尽断骨抽筋的折磨后被放血而亡,你不妨猜猜,那些人为何要将他折磨致死?”
原本还咬牙坚持的迎春在听他说起这番话时,双眼从迷茫到不可置信,再到无尽愤怒。
“不,这不是真的,主人明明答应过我,答应我会......怎么会这样,儒郎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你们倒是鹣鲽情深,但也同样愚蠢,妄想与虎谋皮。罢了,孤赐你与他相同的死法,黄泉路上也好与他做对同命鸳鸯。”
赵云谦话音放落,行刑的侍卫会意割肉的刀马上转到迎春的手腕狠狠割开,血红皮肉绽开,露出森森白骨和经络。
“啊!”
随着一刀又一刀落下,迎春发出刺耳的哀嚎。
然而身上的痛楚又如何抵消心里的痛,迎春咬牙忍着剧痛,沙哑着声音苦苦哀求道。
“殿下,奴婢错了,奴婢都招,都招!”
赵云谦只是冷冷一笑:“可惜,孤已经不想听了。”
“不,求殿下再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把所知道的消息全部都告诉您!殿下!”
可惜任凭迎春如何呼嚎,赵云谦都没有回头,只余她绝望的声音在司正司的地牢回响。
同被关押在地牢的其他宫人听到不绝于耳的哀嚎声,吓得瑟瑟发抖,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已,众人对赵云谦的敬畏,也到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境界。
回永宁宫的路上,裘易暗中打量着赵云谦的神色,小心翼翼问道:“既然那贱婢都愿意招了,为何殿下不听听她背后的主谋是谁呢?”
“除了宁寿宫那位,还能是谁,可即便知道又如何,别说迎春那相好死了,死无对证,就算他们都活着,仅凭这么点小打小闹也奈何不了那位。”赵云谦压抑着怒火说道。
这宫里谁有这般通天手段在自已身边安插人手,又有谁对自已有这么深的恨,恨不得致自已于死地,赵云谦都不用思考,就能得到答案。
可惜啊,一道遗诏让他毫无办法,只能遥望着远处的宁寿宫,叹息道:“想要扳倒她时机还未到。”
闻言,裘易不再多话,默默跟着他往永宁宫走。
宁寿宫中,看着司正司女官呈上的认罪书,郑太后气的掀翻在地,登时一屋子的宫女嬷嬷纷纷跪地磕头。
李嬷嬷跟在郑太后身边多年,对这种情形已经见怪不怪,她先让司正司的女官退下,接着挥退所有宫女,然后笑吟吟递上热茶。
“太后喝口茶消消气,何必为了这么点小事动气。”
郑太后气愤地接过李嬷嬷递过来的杯盏,啜饮一口后才不甘道:“哀家本可以借着这个大好的机会除掉温氏那个贱人,没想到关键时候赵云谦竟然回来了,这一纸认罪书送来,不就是在明晃晃告诉哀家,他的人哀家动不了?还白白折损了好不容易安插在永宁宫的棋子,你要哀家如何咽下这口气。”
听到郑太后这番话,李嬷嬷笑着摇摇头,随后劝慰道:“太后何必气恼,经幡一事拿捏不了太子妃,但咱们在永宁宫安插的暗桩已经成事,这会儿整个永宁宫不都如太后计划中一般愁云惨淡,那温氏想来也活不了几日,到时咱们再想办法让皇帝把姑娘赐婚太子,一样能让太后如愿。”
“说来也是,要是当初皇帝直接把雨馥赐婚太子,哀家何至于费这番周折。”经李嬷嬷这一番宽慰,郑太后的心情渐渐好转,她放下杯盏,谨慎道:“对了,西郊那边的后续可有处理妥当?”
“太后放心,有他同咱们联手,西郊的痕迹早就抹除的一干二净,太后自可安枕无忧。”
这下郑太后彻底放心,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不少,“那咱们就等着永宁宫传来太子妃仙逝的好消息吧。”
闻言,李嬷嬷阴恻恻一笑,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