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正聊得起劲,海棠端着汤药走进来。
“太子妃,药晾好了请服用。”
每日服药的时辰都是定好的,温若嫣也习以为常,她冲海棠招招手,示意对方把药送过来。
温若婉看着漆黑的药汁,秀眉微蹙:“你怎么又在喝药?”
说到这件事,温若嫣以为正好四姐姐进宫来,不如就请她看看自已的脉象,故而吃药一事便没有隐瞒,直接和盘托出。
“说来也不知怎的,自病好后我的身子就越发虚,前些时候何太医看过后说是气血不济,开了些寻常温补的药。”
“是吗?”
“正好四姐姐今日到来,不如帮我看看,是不是确如何太医所说只是气血亏损?”
温若嫣说时语气极为平静,但温若婉却察觉到不对劲,她一把拿过药碗,嗅了嗅碗底残留的药汁,眉头皱的更紧,随后把上温若嫣的手腕。
“你的脉象怎会......”
“很严重吗?”不待温若婉说完,温若嫣先一脸担忧问道。
温若婉看她这般反应,马上猜出何太医并未告诉她实情,她想了想决定隐瞒真相。
“没有,确实如何太医所言是气血两亏导致的体虚。”
听到这话,温若嫣悬着的心才放下,暗想只是体虚那就按药方多温养些时日,总会好的。
但温若婉随即又说道:“只是,我离宫前你的脉象还平和如常,为何短短时日就亏损成这样?”
“这,我......”纵欲过度导致体虚这种话,温若嫣可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等遣退了白苏等人,她才难为情道:“四姐姐这事我还真只能同你说,其实我是与殿下行房后才出现这种情况。”
听完她的话,温若婉一瞬间想到了什么,语气着急的问道:“是不是用了我给你助兴的药膏,用了几回?”
温若嫣听出温若婉语气里的着急,暗道不好,神色犹疑道:“少则三回,多则五六回。”
“什么?”
听到这个答案,温若婉差点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她知晓温若嫣怕疼又身子骨柔弱,所以特地调配了助兴的药膏,帮她缓解。
那药膏之所以能助兴,是因为她加了些许催情药物,如此方能水到渠成,同享欢愉。
常言是药三分毒,更别说催情之物,用多了自然会将身体掏空,而且这是直接用在女子身上的,对女子的危害更大。
自已在册子上还特意注明酌情使用,以为她会乖乖听话,偶尔用一次,调调情助助兴,没想到她竟毫无节制的使用。
这般过度纵欲,她的身体不亏损才怪。
“四姐姐你怎么了?”见四姐姐差点站不稳,心知这次因为自已的无知犯下了大错,温若嫣赶紧将人扶住,歉疚道:“四姐姐先消消气,我不知道那东西不能多用,现在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什么不敢,我看你是诚心想气死我。你自已能承受几次,心里没点数?还有赵云谦,你身子骨这么弱,他怎么敢?”温若婉就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寻思在家时,瞧着她也不是个泥人性子,怎么反被赵云谦拿捏的这么死。
温若嫣表示有话说:“我看四姐姐话本上那么写的,什么一夜五次七次,四姐姐是大夫,你都能写出来,想来是确有其事。”
虽然,她也不知道四姐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是怎么了解到这些闺房情事,但是相信四姐姐总没错。
她也是初尝情欲,难免新奇贪玩,并且最开始几晚她确实没觉得怎么样,就是累了些,所以才与赵云谦那般放纵。
只是没想到这事的确伤身,这些天吃着何太医的药,她才觉得身子松快些。
在听到她是参考了自已的话本才这般放纵,温若婉顿时悔不当初。
早先知道她受自已影响,不似一般女儿家对待情事懵懂羞于面对,给她看那些书也是想帮她助增婚后情趣。
好让她学会如何掌握自已的夫君,不至于恩宠旁落,将来只能寂寥度过。
但没想到她会这般贪玩。
温若婉悔恨自已不该早早给她看那些书,更不该没给她做好引导,就冒然把带着催情药物的药膏给她,以至于差点害了她的性命。
“我那些话本都是图有趣瞎写的,你还当真了。”这件事说来温若婉自已也有责任,也不好继续说教,只能愤愤地说道:“罢了,如今还是以你的身体为要,把何太医的方子拿来我看看还有没有改进的地方。”
闻言,温若嫣赶紧吩咐守在殿外的白苏去拿药方过来。
拿到药方后,温若婉看了许久后,提笔说道:“何太医的药方已经是极致,不过有几味药的剂量重了些我将它改了,你这身体还有的养,不能操之过急。”
她的话温若嫣哪敢不听,当即表示:“都听四姐姐的,我一定会乖乖喝药。”
“光是喝药还不够,以后不许再贪玩。”温若婉抬头瞪了她一眼。
她连连点头:“是是是,我记住了。”
改好药方后,温若婉又叮嘱了好些事情,眼看天色不早了,才起身离开。
温若嫣舍不得四姐姐离去,非要将人送到宫门口,两人在门口又寒暄了好一阵。
好巧不巧,正遇上赵云谦的仪仗回宫。
本来还在与温若嫣说话的温若婉,当即丢下她走到赵云谦的仪仗前。
“臣女拜见太子殿下。”
赵云谦远远就看到她们姐妹在说话,原想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向她请教给医治温若嫣一事,结果自已还来得及从仪仗上下来,就见她特意站到仪仗前给自已行礼,显然有话要说。
赵云谦一时间摸不透她的心思,只淡笑着让她起身:“四姑娘不必多礼。”
“臣女有些私话想与殿下单独说,不知能否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在赵云谦应下之前,温若嫣先一步开口道:“四姐姐天色不早了,天黑路滑你还是早些回府吧。”
她知道四姐姐找赵云谦要说什么,她倒不是怕赵云谦受委屈,就是怕赵云谦恼羞成怒,对四姐姐做出点什么来。
不过赵云谦却没有想那么多,一直忧心着她的身体,所以同意了温若婉上前说话。
“四姐姐,不要冲动行事,不然......”
温若嫣出声想阻止,但是温若婉已经走了过去。
赵云谦走下仪仗,摒退了左右,问道:“不知四姑娘有何交代?”
这时的赵云谦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所以态度还算谦逊,等温若婉开口后,他的面子渐渐挂不住。
“臣女知晓殿下血气方刚,叫你素着实是强人所难,可殿下应知嫣儿大病初愈,身体本就虚弱,殿下却没有节制的索取,是欲置她于死地吗?”
关系到温若嫣的安危,温若婉可是一点情面也不给赵云谦留,就差指着他鼻子骂。
“嫣儿年纪小贪玩也就罢了,难道殿下也不懂?任由她放肆无度,以至于现在脉象虚如风中柳絮,这是殿下所乐见的?”
这一句句问得赵云谦无地自容。
“四姐姐先消消气,一切都是云谦的错,是我不知节制才致嫣儿如今这般,往后云谦会改的。”
其实开口前,温若婉也有些心虚。
说到底这是个皇权社会,赵云谦又是储君,被自已指着鼻子骂,但凡他拿出上次误会自已谋害嫣儿时的脾气,自已早死八百回了。
但是在自已骂完后,他竟然还能诚恳地向自已道歉,这不得不让温若碗再度对他刮目相看。
等她出了够气,赵云谦才谨慎问道:“嫣儿的身子四姐姐可有对策?”
温若婉思索一番后,语气沉重道:“何太医应该与殿下说过嫣儿的情况,臣女就不赘述了,至于那药方臣女看过也改了,嫣儿照着吃一年身体应能恢复七分。”
“只能恢复七分?”
听到他惊愕的声音,温若婉言辞冷厉道:“七分还是臣女往乐观了说,嫣儿的身子如今弱成什么样殿下心中应该有数,这期间殿下若再有逾越,那么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竟然,竟然真的这么严重。”赵云谦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脸色变得煞白,随即想到了什么,他嘴唇微微颤抖的急切问道:“四姐姐之前不是有制出回元丹吗,难道不能如法炮制,为嫣儿调养身体?”
闻言,温若婉冷笑道:“这个法子殿下以为我没想过吗?回元丹炼制过程及其艰难,药引更是难寻,上次我也是偶然得到其中最关键的两位药引,机缘巧合下才炼制出来,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凑齐药材。”
一听还有希望,赵云谦原本煞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需要什么药材四姐姐尽管吩咐,我定会全力找来,同时也会让何太医协助你一起炼制。”
温若婉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殿下你根本不明白,嫣儿的病不在药物而在她本身。就好比一件精美的瓷器,磕碰一两次尚且能缝缝补补勉强支撑下去,一旦缺口越来越多,总有撑不住彻底化为碎片的那天,嫣儿的情况就是如此。”
她顿了顿,眼神复杂地望向赵云谦:“两年前她重病过一回,那时我还没习得医术为她调养从而埋下了病根,后来的疫症令她彻底元气大伤,如今还未恢复得宜你们又糊涂行事乱上添乱。我不是阎王敌,能做的只有延缓她衰弱的时日,再另外想办法。”
温若婉的话让赵云谦脑海中浮现出温若嫣苍白的脸色和虚弱的咳嗽声,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