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府琼华堂内
景老夫人坐在高位上,身旁的位置上是满腔怒火的景姑母。
她尽量不让自已说出口的话像质问,可还是难免泄露了情绪。
“母亲,女儿今日前来并非兴师问罪的。
只是母亲也知晓,上次栖月阁的事已经让景家名声受损。
这次倒好,又来了个景若秋,况且还是当众被人看到。
虽是外家,但初微的亲事只怕以后也会受影响了。”
景老夫人察觉到她言语中的怨怼,不过并没有同她计较,毕竟她所言非虚。
老夫人看着景姑母哄劝道:“桐儿,这事确实是景家连累了初微。
母亲也是糊涂,怎么就听了景若秋这个蠢笨之人的挑唆。”
景姑母的眸子顿时浮现出探究的意味,敢情这里面还有隐情。
她望着老夫人试探问道。
“母亲,此话怎讲?难不成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不是太子自已瞧上了若秋的容貌?”
景老夫人长叹一口气,沉声对着周围的下人吩咐道。
“你们都先下去吧。”
待堂内只剩贴身嬷嬷和景老夫人母女后,老夫人方敢压低声音道。
“沁桐,母亲就不瞒你了。其实此事的原委还得从前些日子说起。”
数日前,琼华堂内
景若秋跪在景老夫人面前,柔声对着她商议道。
“祖母,若秋有事想跟祖母相商。不知祖母可否先遣退下人?”
景老夫人上下打量了景若秋几眼,这才抬手挥退众人。
“现在可以了,你且说来听听。”
景若秋尝试着询问道:“祖母,你别怪若秋冒犯。
近日,景家茶庄是否在和其他几家争抢进贡茶叶的份额?”
老夫人闻言也是一惊,她有些愠怒的审视着景若秋道。
“你一个闺阁女儿家心思放在景家生意上是何意?莫不是还惦记上···”
景若秋赶忙解释道:“祖母,想多了,若秋并不是此意。
而是最近若秋凑巧跟太子殿下见过一面,他···”
她说到此处,有些踌躇的注视着景老夫人,像是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老夫人不想再听她继续卖关子,直截了当道:“你尽管说,别在这吞吞吐吐的。”
景若秋见她眼中的不耐不似作假,只得不再迟疑地开口道。
“太子他说:“可以直接选景家的茶庄”,但有事需要劳烦老夫人。
上次进宫时,他见到雁白,觉得十分赏识。
不知老夫人能不能行个方便,好让他与雁白能够结交一二。”
这话虽然说得隐晦,但景老夫人活了这么多年。
太子又是何等的名声,哪里能不懂其中的意思。
只不过她乍一听闻此事,心中不免也是有点惊讶。
但随即她就想到了景雁白的样貌,便不足为奇了。
她思忖良久才朝景若秋问道:“太子此言可当真,万一最后他不愿意选景家怎么办?”
景若秋却是不紧不慢地对老夫人解释道:“祖母,若秋觉得太子乃是金尊玉贵,自是一言九鼎。
而且即便不能,景家也能讨得太子殿下欢心。
无论如何,都于景家有益,祖母觉得呢?”
景老夫人认同的点头,但还是有些顾虑的问道:“可雁白那边只怕···”
谁料她的话刚出口,景若秋似是早有准备的说道。
“祖母,咱们可以不让雁白提前知晓。”
景老夫人瞬间心领神会,仅剩的一丝犹豫也不复存在。
景姑母听到整件事的背后竟是如此,她不禁被老夫人的心狠程度震惊。
等她终于缓过神来,内心不自觉产生了疑惑。
她开口道:“可这也不对呀,母亲,为何事情最后成了这般?”
景老夫人见她提及此处,脸色霎时就阴沉起来。
只听她意味深长的声音响起:“我去询问过若秋,到底发生了何事。
从她的言语中,我猜到了些大概,恐怕是雁白动了手脚。”
说到此处,她有些感慨道:“我还真是小瞧了这个病歪歪的孙儿。”
景姑母也是有些惊讶于景雁白的头脑,但她还是有些不解的询问道。
“母亲,你有没有想过,景若秋如此做的目的?显然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景老夫人经她这么一提醒,也反应过来这里面的不对劲。
沉思了半晌,她也只能摇摇头道。
“许是太子单独许诺了她什么。不过如今,不得而知。”
景姑母正想提议,让老夫人审审景若秋,却忽听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
然后就是小厮的通报声:“老夫人,宫里来人了,快让大小姐出来接旨。”
景姑母率先醒过神,赶紧询问道:“母亲,若秋现在在何处?”
景老夫人立刻站起身,就要朝外走,闻言,急忙回道。
“我将她关在祠堂罚跪”
随即唤来小厮,让他通知景若秋道前院接旨。
内侍见到景若秋得到身影,才不咸不淡地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景家有女景氏,容貌奇佳,恭顺有德,仪态绰约。着封为才人,三日后抬进太子府。”
景若秋眼中的喜悦之情顿时掩藏不住。
虽不是太子曾许诺的侧妃之位,但若是太子日后继承大统,自已可就是宫中的娘娘了。
内侍接过下人递过来的银子便离开了。
景栖月看到景若秋捧着圣旨喜不自胜的模样,撇撇嘴,阴阳怪气道。
“有什么好得意的,说到底也是个卑贱的妾室。”
她这话一出,在场绝大多数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甚至连她身边的乌姨娘面色也是铁青。
景栖月原本只是一时口快,看到自家母亲的神情,整个人直接就偃旗息鼓了。
她思考半天拉着乌姨娘道:“母亲,栖月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你。”
乌姨娘听见她这话,脸色并没有丝毫好转。
她朝着老夫人道了个别,不敢有任何停留地扯着她就离开了。
随后,众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临走前,景若秋下意识往景雁白的方向的瞄了眼。
只是在碰触到他深沉如水的眸子时,她被吓得立马低下了头。
入夜,位于景府偏僻角落的枫林苑内。
胡姨娘满面愁容望着自已的女儿,充斥着忧虑的声音响起。
“宁儿,这可如何是好,景家小辈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你还是闺阁女儿,恐怕以后是寻不到亲事了。”
景惜宁不甚在意地朝胡姨娘笑了笑道,出声安慰道。
“这样不是更好,女儿就能一直常伴你左右了。”
尽管如此,胡姨娘还是放不下心中的愁绪。
“可你也不能这辈子都不嫁人呀。”
景惜宁这次却是认真严肃的对胡姨娘道。
“母亲,女儿知道这世道女子艰难,就像母亲也是在这景府受尽苦楚。
女儿不想再如母亲这般依靠男子过活。
若是可以,我定会自已安身立命,母亲莫要再劝了。”
胡姨娘见此,也只得作罢,大不了自已舍命护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