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又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大巴车缓缓停了下来。
售票员扯着嗓子,喊道:“各位乘客,我们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到达川阴市。现在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大家可以去上厕所,或者吃点东西。”
随着售票员的话音落下,乘客们纷纷起身,或拿着行李,或空着手,陆续下车活动身体,呼吸新鲜空气。
林逸飞依然坐在座位上,晕车的不适感让他毫无食欲,对周围的喧嚣也提不起兴趣。
他的目光偶尔掠过坐在前排的中年男子,注意到他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追随着,那个刚下车的女孩。
过了一会,女孩又上车了,她对中年男人说,“叔叔,下面的厕所要收两毛钱,我身上没钱。”
中年男子闻言,并未多言,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两毛钱递给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厕所有点偏,要拐个弯才能过去,不在视野范围内。
林逸飞心中一动,觉得这是接触女孩、了解情况的好机会。于是,他也起身下车。当他赶到厕所旁边时,恰好遇见女孩从里面出来。
“你好。”林逸飞主动打招呼。
“你好,”女孩也礼貌地回应,眼中闪烁着好奇,“刚刚谢谢你啊。”
“不客气,旁边的人是你叔叔吗?”林逸飞试探性地问道。
“是的。”田晴点了点头。林逸飞心中原本的一点疑虑瞬间消散,既然是叔叔,那就肯定不是人贩了。
“你叫什么名字?”田晴突然问道,似乎对这位刚认识的朋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叫林逸飞,你呢?”林逸飞微笑着回答。
“田晴。”她笑得更加灿烂,那笑容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让人心生欢喜。
两人闲聊了几句,田晴提到了对川阴市的憧憬与未知。
她告诉林逸飞,自己从未离开过家乡,连县城都没去过,这次是因为远房的表叔,说川阴市是个好地方,工作机会多,所以决定跟表叔一起去那里打工。
“远房的表叔?”林逸飞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信息,心中不禁升起一丝警觉,“有多远?你见过他吗?”
田晴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丝迷茫:“我从来都没见过他,家里人也从没跟我提起过。”
林逸飞闻言,心中警铃大作。
一个从未谋面的远房亲戚,突然提出要带她去遥远的城市打工,这听起来太过蹊跷。
他不得不提醒田晴:“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人,你怎么能轻易跟他走呢?你就不怕他是坏人,把你卖到大山里去吗?”
田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卖到大山里,也比回去好。我妈妈逼我嫁给我们村的一个瘸子,她还收了他的彩礼钱。”田晴有些悲伤地说道,“所以我要出去打工,赚了钱,再回去退婚。如果能到川阴市,我就川阴打工,如果卖掉大山里,我就去大山里打工,总有一天,我能赚到够还彩礼的钱。”
听到她这么说,林逸飞更加无语了。见过没见过世面的人,但是没见过如此没见过世面的人,见过不知道社会险恶的人,但没有如此像一张白纸的人。
“姐姐,你以为把你卖到大山里,是去打工的吗?是要嫁给那些娶不到老婆的人,他们为了不让你走,还会把你关起来,你就成了给别人泄欲和生孩子的工具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田晴有些紧张了,“警察不管吗?”
这解释起来,就有点复杂了,林逸飞探出头来,往车上瞟了一眼,中年男人貌似站了起来,正在紧张地四处张望,他只能长话短说了,“大山里没有警察。”
田晴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那坚决不可以,我不能跟他走。”
林逸飞见状,心中稍安,继续问道:“你相信我吗?”
田晴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就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你是个好人,刚刚就救了我一次。”
“那好,跟我走。”林逸飞不容分说,拉起她的手,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两人穿过一片空地,林逸飞看到旁边有一栋办公楼,便毫不犹豫地拉着田晴冲了进去。
“你们找谁?”门口的保安见状,立刻追了上来。
“我们找领导汇报工作。”林逸飞随口编了个理由,试图蒙混过关。
保安听后,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再追问,只是目送他们远去。两人一口气跑到办公楼的顶楼,这才停下来喘息。
林逸飞环顾四周,这栋办公楼规模宏大,左右各有两个楼梯,且结构对称。他心中暗自盘算,如果中年男子追上来,他们可以从另一边的楼梯逃跑。
更重要的是,这里是国家机关所在地,里面的人讲道理、守法律,他们在这里相对安全。
两人站在顶楼,透过窗户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停车场的情况。只见中年男子焦急地在车旁徘徊,不时向四周张望。
售票员也下了车,大声吆喝着什么,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林逸飞猜测,她是在催促中年男子上车。
不久,罗成龙也下了车。他显得异常谨慎,蹑手蹑脚地往外走,走出一段距离后,突然拔腿就跑。
司机也下了车,怒气冲冲地骂了几句,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林逸飞可以想象出那些话语的严厉程度。
中年男子见势不妙,只好闷闷不乐地上了车。林逸飞料定他会选择离开,因为留在这里等待田晴报警,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风险。
大巴车缓缓启动,逐渐远去。林逸飞等到车子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后,才领着田晴下了楼。
“现在怎么办?”田晴望着林逸飞,眼中满是迷茫与无助。
“先去找我的同伴,我刚看到他也下车了。”林逸飞说道。
“这怎么找啊?”田晴露出满脸愁容的表情。
林逸飞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应该是一个小镇,街道虽然不宽敞,但布局清晰。
他安慰田晴道:“别担心,这里不大,我们一条街一条街地找,总能找到的。”
此时,林逸飞才真正体会到没有手机的不便。
在重生前,他曾听到有人抱怨说:“要是没手机就好了,老板就不能随时随地通知我加班了。”
当时他还颇为认同这种说法,但现在看来,手机的存在确实为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便利。相比于没有手机的种种不便,偶尔的加班似乎也变得可以接受了。
两人沿着小镇的四条街道逐一搜寻,但始终未见罗成龙的踪影。
林逸飞心中不禁有些焦急,这家伙到底跑哪去了?不会真的跑到乡下去了吧?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之际,突然听到一声大喊:“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这声音熟悉而又陌生,让林逸飞和田晴同时心头一紧。田晴更是吓得拔腿就跑。